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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下就没完没了, 细雪纷纷铺满屋顶,宫里宫外银装素裹。

前方传来军报,说关中?有土匪作乱, 右将军卢梓治军有方,三?日?内使其荡平匪徒,活捉主使十余人?, 发还京城,由女帝处置。

姜拂玉心情大好,处理完一日?的政务,走出屋子,凭栏望雪。

忽而远远地看见一人,白衣白裘, 撑着紫竹青伞,从远处走来,身姿如雪中?松,眉间淡白,如雪皮囊下, 一副清秀美人骨。

姜拂玉笑?道:“你来了?”

林愫抱着刚从尚书台拿过来的公文, 撑着伞,在?雪中?与她对望, “是呀,看了今年北方四州的军报, 各州郡已依令增兵,朔州刺史徐辉近来多次兵演, 几次上奏请求出兵, 我看,他快要按耐不住了。”

走上台阶, 来姜拂玉身边,轻轻一抖,将伞上的雪抖落,“陛下怎么看?”

朔州开战已经近在?眉睫。

姜拂玉坐在?围栏上,似乎并不急,“知道他心急想打?仗,但时机未到让他再等等,如果他闲着,就带兵出城,去畋猎野兽,打?打?土匪,不然这群新兵没?有经历过实战,将来临阵怯场怎么办,话说,尚书台的政务你可还能上手?”

姜拂玉是默认林愫可以帮她处理政务的,最近在?姜拂玉的授意?下,他最近获得了直接进?出尚书台的资格。

“除了被人?阴阳怪气两句后宫干政,干起来还是挺愉快的。”

他凑在?姜拂玉身边,“所以阿玉,你把这么多朝政都交给我,自?己却在?这里躲闲看雪,是打?算慢慢把京城托付给我,然后去朔州吗?”

他是何其敏锐的人?,姜拂玉才刚刚允了她特权,转头就已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想要和年轻时候一样,御驾亲征,讨伐胡人?。

姜拂玉也没?有否认,“当?初,我在?朔州待了一年之久,那?边的降临大多都是我的提拔上来的,而且当?初我与胡人?作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朔州与胡人?的手段了。”

林愫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上的物件交给宫女?,忽然从身后抱住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朔州极北,天?气不好,你的身子大不如前,你不能去朔州。”

姜拂玉轻笑?出声,“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说我大不如前,你在?看不起我?”

“是吗?”

林愫笑?了,感受着怀中?的狐裘厚度,估摸着她穿了多少件,“你以前冬天?不会穿这么多,也没?有这么怕冷。”

这么多年过去,姜拂玉先是重伤后是拼命生下姜瑶,之后多年又被白茵暗中?下药,她的身体不可能再像年轻时那?样。

但是姜拂玉认为,如果只是去朔州督军,已经足够了。

她年轻时未能夺回山河,眼睁睁看着十九城沦陷,这件事成了她一生的遗憾。

朔州,她必须要去。

江山,她必须夺回来。

“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和几位将军商议过了,至多两年,胡族坚持不过两年,在?这期间,拜托你照顾好阿昭。”

林愫却沉默了。

正当?姜拂玉以为他要平静接受安排时,这男人?忽然揪住她的毛领,她微微皱眉,而林愫却径直将她拉进?屋中?,门一关就将她抵在?门上。

外面的小宫女?目瞪口呆,云思?慧连忙走过来,把人?打?发了,“别?看了,都散了散了。”

白日?宣淫有什么好看的?

大门阻挡了寒风,暖烘烘的地炉瞬间将两人?烘烤得脸色通红。

姜拂玉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到,反应过来后正对着他这张俊美的脸,忽然很想给他的脸来一巴掌,只不过穿得太多一时间有些活动不开来,只好冲他喊道:“大白天?的你想干什么?”

林愫目光严肃,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去,好吗?”

姜拂玉没?有说话。

男人?附身搂住她,“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替你去。”

……

大雪连下一日?方才放晴,庭院里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姜瑶的御用?小猫发财已经成了公公,体重直线上升,甚至都发腮了,由漂亮的小猫咪变成了一只沧桑的中?年丑猫。

天?气寒冷,小猫走出门口伸了个懒腰,伸着爪子在?雪地里跃跃欲试,结果刚刚踩上去就冻得炸毛,一个劲往回跑,蜷缩回自?己毛茸茸的的猫窝里,一动不动,恨不得把自?己裹得更紧一点。

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散学后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见了雪就收不住心,尤其是上官寒,生长在?江南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大雪,一散学就噗嗤噗嗤跑进?雪里堆雪人?。

几个人?同窗几个月有余,彼此之间早就打?成一片。

见上官寒要堆雪人?,其余三?人?也不遑多让。

两个男孩子负责搬雪,另外两个女?孩子则专注于雕刻细节。

姜瑶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兴许冬天?到了吃得多,这些天?她一日?三?餐火锅烧烤,把自?己吃得胖了不少,穿着厚衣服,圆滚滚的像只小绵球,小脸蛋被雪冻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她和苏培风一起趴在?雪人?前,给它雕脸。白色的披风几乎要和雪花融为一体。

“把那?个雪球堆上去,捏他的鼻子……”

“手呢?手有点难捏,雪堆不起来。”

“折下树枝代替不就可以了。”

……

姜瑶和苏培风耸动着两个小脑袋,喋喋不休。

很快,雪人?的五官就塑造完毕,姜瑶站远了一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两个人?的水平也就那?样,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有点一言难尽,但是毕竟是自?己做的,她们都对自?己的手艺有滤镜。

姜瑶拍了拍苏培风,说道:“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吧?”

苏培风表示认同,“当?然不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和普通人?简直一模一样。”

听到两人?说话,上官寒也从雪人?后面冒出个头来,欣赏了一眼雪人?的五官,结果大为失望:“可是我觉得不好看呀,哪有雪人?的眼睛一只大一只小,鼻子和嘴唇连接在?一起的,这怎么就和普通人?一模一样了?哪里好看了!”

他这话一出,就收获了两道死?亡凝视的眼神,他愣了下。

姜瑶默默在?地上捏起一个大雪球,正蓄势待发。

只不过上官寒并没?有被砸,因为临时有位好心人?以身犯险拯救了他。

这位好心人?就是谢兰修。

谢兰修本来正在?专心致志往雪人?上加雪,或许是感受到空气忽然宁静,于是开口插话进?来。

但是他找话题的角度不大行,一开口就问道:“对了,夫子让写的文章,你们写得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伍夫子下课时留给他们的一片八百字小论文。以《尚书》中?的名句“非知之艰,行之为艰”为题,展开一场小辩论,知行合一,是先“知”后“行”重要,还是先“行”后“知”更重要。

此言一出,四周更沉寂了。

上官寒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谢兰修一句话得罪三?个人?。

怎么在?这么愉快的时刻提起如此不令人?愉快的事情?

他的话音刚落,姜瑶对准上官寒的雪球果断精准锁定了他。

谢兰修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雪球从天?而降,径直拍到他的脸上。他温和地笑?容被雪冻得一僵,等雪从他脸上掉落,他的笑?渐渐深沉,缓缓移向姜瑶:“公~主~殿~下~”

……

打?雪仗这件事情,一开始了就没?有办法停下来,几个人?雪中?大战了整整一个下午,进?屋被暖气一烘身上的衣裳都被雪湿了,根本没?法穿。

重新换好衣裳后,几个人?坐在?姜瑶的书房内围炉煮茶。

冬天?到了,姜瑶泡茶的技术也飞速长进?,她用?蜜糖和柚子皮,给大家了冲泡了一壶热乎乎蜂蜜柚子红茶,喝下去整个人?都是暖和的。

几个小伙伴围着炉火,吃着烤板栗烤红薯,还有各种果干和点心,好不惬意?。

冬至时节百官休沐,连带着东仪书院也迎来的长达三?天?的小长假。

“明明给我们放假,还要写那?八百字破玩意?,这老头是存心不让我们好过吧!”

大概伍卓也没?想到,他最得意?最温柔的门生苏培风其实是背地里戳他脊背戳得最狠的一个。

苏培风在?上课同时还要研究律法,写她那?《田亩论》,她被姜瑶点拨了一下以后进?展突飞猛进?,最近写文章神速,灵感如泉涌,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不睡就写文章,希望能在?年末之前完成她的大作。

她忙到飞起,伍卓布置的哪怕一丁点课业,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她现在?一点就炸。

或许是最近太过劳累,苏培风难得放松了一下,一口气就干了杯中?的红茶,喝出来饮酒的豪迈。

喝完茶后,她又问道:“话说你们放假都打?算干些什么呀?”

上官寒眉心的红痣晃动,他掰着手指头就在?那?数,“写文章呀,你看我一天?极限能写三?百字,八百字我需要写三?天?,放假一共也就三?天?,写不完,就要挨手板,本来我想回府住几天?,但是我在?府上压根写不出任何东西,还是留在?宫里乖乖写文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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