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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作出的美,却比他自认的美,更胜十分。

“公子。”陈昭眉身体微倾,眼神里揉杂着一种粗野却美丽的人才有的风情。就像是在粗糙石头缝里绽出一朵野牡丹,肆无忌惮热烈庸俗美丽。此种天然,却对精致的人颇具吸引之力。

白瑰看着陈昭眉的眼神里,竟然真的有了几分温度——不再像是从前那种看一块石头似的冷漠。

陈昭眉自以为得胜在望,却听得白瑰冰冷的嘴唇吐出一句:“退下。”

陈昭眉正想说“偏不”,非要欺上去,却忽感手脚麻痹,一时不得动弹,连呼吸都几乎要暂停。

他睁大眼,迎上白瑰看自己的眼神——往下望着,如同神像俯瞰羔羊。

陈昭眉双手双脚仿佛被扯住,处处关节如同被无形的绳索勒紧,一股奇怪的力量将陈昭眉往后牵拉。陈昭眉僵硬且不由自主地身体倒退,一步一步,往后走到门边,手往后拉了拉门把,将门旋开,脚又往后踏一步,踏出卧室。

方听得白瑰空灵似的一句话传来:“这才是合乎礼仪的‘退下’。”

说罢,卧室的门便无风自动地在陈昭眉面前关上。

随着门“嘭”的一声合上,牵住陈昭眉四肢的无形绳索也仿佛应声而断。陈昭眉脱力地倒在地上,不自觉已冒出一头的冷汗。

——是巫术。

陈昭眉的心在腔子里急促地跳动,出于惊愕。

他早就听闻,白瑰懂巫术,不输给任何女人。

可他其实不太当一回事。

因为,他已见过太多巫术师。

他认识一个很爱装酷的女孩,就爱显摆自己的火系巫术,说三五个字,然后点燃手中的烟,仅作耍帅之用。

陈昭眉也见识过真正杀过人的女巫,她的手指里伸出灰绿色的毒藤。当她握住一个人的咽喉使,便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到底是让这个人被勒住全身窒息而死还是中毒七窍流血而死……

可是……

他从未见过像白瑰这样的。

轻盈,优雅,简洁,但迫力比他见过任何一个刀口舔血的巫师都强。

而且,陈昭眉也没想到,白瑰是真言师。

所谓真言,就是会成真的言语。他不需要记忆任何诘屈聱牙的咒语,也不用那些稀奇古怪的吟唱,他只需要淡淡说一句话,就能使人身不由己地服从。

当然,越复杂的真言需要越高深的力量。如果妄图使用超越自己能力的真言,还很可能反噬自身。

即使是女人,也很少能够掌握这门高深古老的巫术的。

更别提先天不足的男人了。

白瑰……

大约真的是一个罕见的男天才。

陈昭眉很快就从讶异里缓过来。

他一边自省,一边笑道:他早该知道的。

如果一个男人能被称为“不输给任何女人”,那可不好惹。

就像在地球上,如果一个女人被说“不比男人差”,就是牛逼坏了的意思。

【今夜没见月光。冰一般的月轮挂在棉一样的云后,如同在室男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体包裹在象征贞洁的白袍之中。

那件袍子,从上而下都是雪白,不可以有一丝污点。高高立领,遮得住男人特有的喉结,两袖修长,盖住男人骨节分明的十指,衣摆曳地,训示男人该规行矩步。如此圣衣,便穿在白瑰身上。

白瑰着这男德白袍,正襟危坐在床榻上,眼睛微闭。

却见陈昭眉捧着一盏红酒,往床边来:“公子,请用。”

话音未落,陈昭眉“啊呀”一声,掌心的杯盏翻倒,白瑰那件雪白的袍子上立时染上血色酒污,触目得很。

陈昭眉跪在地上:“公子恕罪。”

白瑰微微睁开眼,目光从酒污扫过,落在陈昭眉的脸庞上:“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昭眉把头歪了歪,带几分天真并几分邪气道:“就是要你知道,那才有意思呢。”

白瑰脸上仍是那冷漠之色,眼神却似簇了一团火,突然伸手抓住陈昭眉脑后的长发,迫他仰视自己。白瑰冰冷地说:“舔干净。”

真言——

陈昭眉不得不张开嘴……】

白瑰猛地睁眼,从床上骤然坐起,推窗一看,见外头明月高悬,陈昭眉正偷懒打瞌睡——刚刚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诡异的梦。

这场梦颇为可怕,它使得白瑰身上有了一种糟糕的反应。

幸亏陈昭眉是一个非常不称职的贴身侍从,否则,他一定会发现,并且取笑白瑰:“原来这么贞洁的男人也会做春梦?”

然而,比这个更糟糕一百倍的是,白瑰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