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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荣昭仪和姜雪漪相熟不久, 关系并非和杨修媛那么亲厚,也就这一阵子才熟悉热络起来,可现在到底是同一战线的人, 两个孩子感情又好, 将来大皇子和宸儿互相总有照料。

再说了,皇后此事必遭怨恨, 荣昭仪此刻又最需要有人雪中送炭,多加宽慰,姜雪漪无论如何也应当去看看。

虽说天冷, 她月份也大了, 但只要传矮轿,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荣昭仪的毓秀宫离未央宫不远,中间只隔着一个棠梨宫, 她坐上小轿带着仪仗到毓秀宫门口的时候, 刚一掀了帘子出来,纵然寒风萧瑟,她也察觉出一丝肃穆悄然的讯息。

门前值守的宫女脸色不好, 里头也人影匆匆,见是她来了,两个宫女的神色猛然一喜,连忙进去通传。

不出片刻,荣昭仪便亲自出来迎接, 一路脚步匆匆, 眼圈都是红的:“臣妾给娘娘请安。还请娘娘快些进来,外头冷。”

段殷凝扶着姜雪漪随荣昭仪往主殿的方向走, 还未走到,只见主殿门窗都由棉帘子紧紧掩着, 生怕进了一丝寒气,院子内飘散着浓浓的药味,宫人们各自忙碌着,甚至连略高声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只看毓秀宫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知道荣昭仪究竟有多爱护这个孩子,也可知大皇子的身子的确是太弱了。

进到主殿内,姜雪漪去屏风边瞧了一眼大皇子。

他现在还起着高热,小脸涨红,紧闭着双眼在床榻上躺着,钱太医寸步不离的在旁边守着,生怕出了问题。

看过孩子以后,荣昭仪眼含泪水的请姜雪漪去另一个方向的暖阁坐下,实在控制不住的抹泪道:“平儿病中,娘娘能这时候来看望,臣妾感激不尽。只是您还怀着身子,千万仔细别过了病气才好。”

姜雪漪柔声说:“平儿病得厉害,无论如何我也该来一趟,只是刚刚看孩子那样,心里也是揪心不已。”

“我来时带了上好的药材,你让钱太医看看可有用得上的。只要能让孩子少受些苦,早些好起来,这些个东西用下去多少都是值得的。”

说罢,她黛眉微蹙,轻声说着:“方才宫道上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事已至此,你且宽宽心,钱太医看幼儿也是好手。”

她才说完,荣昭仪的肩膀就微微颤抖起来,一抬眼,眼泪就落了下来:“娘娘也知道此事,便知道臣妾心中的苦楚。同样是亲生的孩子,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公主,一个庶出,一个嫡出,平儿不虽不是皇后亲生的,可她也是宫中所有孩子的嫡母,怎样也该做出当街抢人的行径去!”

“臣妾知道应当尊敬皇后,不该心生怨怼。可娘娘您是知道的,平儿他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么艰难才拉扯到五岁,能顺顺利利去国子监念书。他每一次生病都险些要去臣妾半条命,臣妾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苦……”

因着淑妃还在跟前,她以手掩面,哭得格外克制,可同样为人生母,她的心情姜雪漪岂能不理解?当下便长叹了口气。

荣昭仪平常是十分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是非曲折皆不宣于口,十分懂得明哲保身,能让她哭成这般模样的,也只有大皇子了。

姜雪漪说道:“今日之事已经发生,其中过程不论怎么样,咱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两个孩子都病着,人人的眼里头最要紧的都是孩子的安危,若现在纠缠于这些,只会让人觉得咱们身为母亲却不分轻重缓急。何况皇后就是皇后,即便她真的做得不够恰当,咱们身为妃妾也不能在明面说什么。”

提起隐忍皇后,不知为何荣昭仪的表情格外恨恨起来,脱口而出道:“皇后……正因她是皇后,这些年臣妾才忍了又忍,无数次怀疑自己会不会是猜错了,事到如今,竟还要因为她而委屈自己的孩子。”

话音甫落,荣昭仪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匆忙抬头看了姜雪漪一眼,这才转了话锋哽咽着说:“如今只盼着平儿能好起来,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不然臣妾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忍了又忍,猜错?

姜雪漪将她的情绪和话里的字眼尽收眼底,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刚入宫的时候她就知道荣昭仪是因为生育了大皇子才升至主位的,原本十分得宠,只因大皇子先天不足身子孱弱,荣昭仪将一颗心都扑在了孩子身上无心争宠,这才渐渐淡出了视野。

那时候知道大皇子先天不足只以为是胎里带来的毛病,可如今听荣昭仪的话,倒像不是天生的,是有缘故似的。

荣昭仪一贯聪明,不是藏不住话的人,虽说大皇子病中受屈她情绪激动难免失控,可刚刚说的话若不是故意借机说给她听的,那事关国母又没证据,这些话本该烂进肚子里。

她这会儿既提起来了,那就是刻意想让姜雪漪听见。

不说让她知道荣昭仪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起码是叫她知道,荣昭仪恨皇后,厌恶皇后已久了。

这是在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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