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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错。”青年低落道。

教官回过头,正欲开口,边上兄弟拍了下他的手臂,提醒说:“反省大会晚点再开,不然一样的话你得说两次,累不累?”

教官觉得有道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先关注比赛,好好看看自己的战友是怎么迎接惨败的。

战局已经没有什么特殊的风浪了。人群缓缓移动到基地附近。

陶睿想觑机冲进去,将还没用掉的几个手雷翻出来投了,免得浪费。

可是从刚才开始,一向谨慎的红队又反常地换了风格,让他摸不着头脑。

他很确信已经有学生察觉到他的所在,偏偏那几个人不上前、不主动,跟他保持着距离,像放风筝一样地吊着他。

正当陶睿决定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一条黑色的弧线从墙后丢了过来,落点就在他脚边。

陶睿下意识地抱头扑倒,等浓烈的白烟开始升腾,缭绕了视线,才发现那原来是个烟雾弹。

系统中迅速出现【流泪】、【眩晕】、【行动受限】的负面标识,证明是带催泪效果的化学烟雾。

陶睿遵从系统要求,匍匐在地准备爬出去。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前行了一小段,便听见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陶睿当即去够手边的枪,并朝声音的来向抬起了头。

模拟视野中的画面成片模糊,甚至看不见一道黑影。

陶睿用力眨了眨眼睛,却发现人物的负面状态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还在加重。

他扣住扳机,准备在系统允许范围内随便开个枪以作震慑,来不及用声音分辨出敌军的所在,冲锋枪先一步被人踢开。

陶睿还在想是谁这么不礼貌,下一秒,双手意外地被人捆在了身后。

阵营战里可没有这样的玩法!

对方身上带着股淡淡的臭味,膝盖抵在他背上时可以察觉出体重跟力气都不算太大。可受限于系统的警告,他一时没有反抗,等回过神来已经难以挣扎。

陶睿当即叫出了声:“乘风?!”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拽着他往前走了两步。

陶睿的双手被反缚在身后,动作一大就容易伤到肌肉,加上模拟系统里红光一直闪烁,他猜不准乘风的意图,只能问道:“你想干什么?”

“滴”的一声,是电梯到了,乘风粗暴地将他提了上去。

轻微的失重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

陶睿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几楼,不过负面状态总算有所消退,如果定睛细看的话,隐约能看见一些光影的轮廓。

乘风一路拽住他的手臂,迫使他跟随自己的脚步。走了一小段路后,直接抬脚踹开大门。

金属门板与墙面发出刺耳的撞击声,夜间清凉的风从大开的缝隙里涌了进来,阴冷冷地吹在陶睿身上,让他自脊椎末端打了个寒颤。

大门还在呼啸的风声里跟墙壁不停敲击,周围所有的因素都透着令人恐慌的异常。

陶睿定住脚步,目光无措地四望,胸膛剧烈起伏,大吼道:“你疯了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乘风自身后毫不犹豫踹来的一脚。

陶睿没有防备,直接趔趄地两步跌到地上,即便有手臂俯冲,下巴仍旧被粗糙的地面蹭破了一层皮。

他大吸了口气,尚未从暴怒的心情里找到自己的声音,又被乘风拎着后衣领,从地上提了起来。

陶睿下意识朝后靠去,在过腰的高度抵到了类似栏杆的物体,他微撇过头,随即就被乘风按着胸口朝后推了下去。

视线陡然翻转,负面状态即将褪去。

又一次眨眼后,画面犹如被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冲洗过,陶睿看见了模拟系统中一片澄澈蔚蓝的天空,以及一排倒立着的古树。

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这片景色,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

离地面数十米的高度差让他产生了一种极为真实的眩晕,某一瞬间他的大脑是完全放空的,在重新恢复运转后,所有的理智全部系在乘风抓着他衣领的那只手上。

耳机里传来教官带着警告的呼喝:“乘风!”

陶睿的心脏快要冲破喉咙。他感受着血液朝大脑一波又一波猛烈地推压,艰难从肺部挤出空气,咆哮道:“放开我!你脑子有病吗?”

乘风的手又往下按了一点。

这时,她才极为冷淡地对他说出第一句话。

“害怕吗?”

陶睿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他觉得乘风就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乘风讥讽地道:“这么干脆利落的死亡,你也会觉得害怕?”

教官的斥责听起来甚至有点远:“乘风你给我住手!”

回应他的,是越发残酷的一推。

陶睿的半边身体已经快要滑出护栏外,重心不断下移的同时,任何轻微的杂音在他耳朵里都成了死神逼近时的问候。

他瞳孔涣散,乱了呼吸的节奏,胸腔内部传来一声倒气的杂音。

“呵,怎么了?军人不是必须要有死的觉悟吗?你没有吗?”

陶睿的眼珠朝前转了转,从眼皮阖出的狭窄视野中看清乘风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对方闪着寒光的幽深眼神告诉他,她真的敢放手。

几位教官站在投影屏前,紧盯着半空的光幕。现场静默无声,连空气都似被定格。

下一秒,乘风唇角上翘,缓缓松开发红的五指。

料峭的春风吹干皮肤上的冷汗,陶睿脑海中残留着乘风那副狞笑的表情,躺在护栏后方一米多宽的平台上,大睁着眼睛发愣。

模拟系统里弹出淘汰提示,理由是离开地图红圈。

长方形的边框闪烁了两秒后,头盔正式停止运转,世界归于真实。

再下面是一片阶梯状的露天训练场,陶睿扫了一眼,转过身正对着天空。

浩瀚阴沉的夜景悬在他头顶,巨大的黑暗似乎要将他吞没。

所谓死亡的恐惧,随着戏弄被戳破而驱散,但每一个毛孔仍旧记得战栗的感觉。

陶睿闭上眼睛,颤抖着调整呼吸,耳边听见乘风踩着军靴轻快跑开。

“吃饭吃饭。红烧肉!”

紧跟着大楼底部传来男生兴奋的欢呼。

“炭烤羊肉!”

“油淋鸡!”

“肘子!肘子在我脑子里转一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