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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冒昧,裴师兄可能觉得你疯了。

湛云葳想。

为什么御灵师永远不和其他修士聊御灵术呢。

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湛云葳并不觉得御灵师就比剑修弱,只是从一开始,在教习上,这世道就对御灵师加以限制。

用金丝笼锁住她们,让她们温和得只会毫无攻击力的御灵之术。

可明明,世间还有最厉害的控灵之术,据说练到一定境界,不仅能使邪祟消散,还能让所有灵修供她们驱使。

可惜如今控灵之术早已被列为了禁术。

湛云葳也很好奇裴师兄为什么会来,是来通知今晚住哪儿吗?

她和段师姐一起趴在车辇窗前看出去,齐旸郡天色还未完全黑下去,月亮已经出来了。

湛云葳看见清辉月色下那少年,礼貌颔首应对师姐们的问题。

旋即,像是有所感应似的,他抬起眸,对上她望出去的目光。

这一年她年岁尚小,桃腮杏眸,不若后来出落得美丽,却有一份独有的娇憨。

湛云葳看见浅浅的笑意浮现在裴玉京眼中,他低头不知和师姐说了句什么,最后朝着她走过来。

剑仙似乎永远这般,坦荡又磊落。

周围惊诧的视线,落在湛云葳的身上,湛云葳哪怕对情爱之事还懵懂,也隐约感觉到什么,莫名脸颊涌上一股热意。

最后裴玉京在她面前停下。

“湛师妹。”他走近了,才略移开目光,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她望着他,心里有些无措,下意识愣愣问:“什么东西。”

裴玉京递过来一包东西,眼里笑意漾开:“答谢师妹的救命之礼。”

这样啊,湛云葳脸颊更加烫,知道不接会让师兄难堪,只得伸手接过来。

裴玉京无法待太久,和师弟们离开了。

湛云葳发现手里这包东西软软的,隐带香甜之气,触手还残留着灵气维持的温度,她打开来看,发现是一包栗子糕。

她不由得想起不久前,裴玉京问她初来学宫,可有什么缺的,她困倦之下,半阖着眼睛不小心说了实话:“没有缺的,就是想吃长玡山夏嬷嬷做的栗子糕。”

手中的栗子糕用灵力一路护着,还维持着刚做好的模样。

她心里涌上些许惊喜的滋味来,拿起一块栗子糕,却感知到一股目光盯着自己。

湛云葳这才想起角落里还有个阿蘅。

阿蘅不知看了她多久,眸色如墨,一言不发。

湛云葳:“你也想吃?”

越之恒从她淡粉的面颊上收回目光,语气愈发冷淡:“不吃。”

蜃境不会造假。

他垂眸,握住自己右手手腕,平静又冷漠地按住莲花印。

记忆如何,蜃境呈现就是如何。除了他这个闯入的外来者,她与裴玉京,当年,便是如此。

夜幕来临前,一众人来到了城主府。

城主是个略胖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模样憨厚,对待一众御灵师和灵修很是热情。

湛云葳一踏进府中,就觉得哪里不对。她感知了一下,城主府中灵气竟然比外面浓郁数十倍!

越之恒抬眸,望向府中后山的方向,神色冰冷沉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段师姐藏不住话,困惑地问了出来。

“城主大人,为何府中的灵气如此纯净浓郁?”

城主笑道:“这位小姐真是敏锐,在下府中确然有特殊之处。后山中布置了一个聚灵阵,若是诸位小姐赏脸,不如过去看看?”

聚灵阵?

众人很好奇,就算是天阶聚灵阵,也顶多汇聚天地灵气,比别处浓郁个一两倍,怎会有如此显著的效果。

“因为有一至宝,镇在阵中。”

城主倒也不藏私,真让仆从点灯,带着一众人去了后山。

裴玉京蹙眉道:“城主大人,若这是您世代相传秘法,我们过去,可会叨扰?”

城主哈哈大笑道:“哪里是什么秘法,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个有趣的玩意。有人告诉我说,将此物压制在阵中,不仅能吸纳天地间的邪气,还能转换灵力。我起初不信,后来才发现确然可行。”

他也有自己的心思:“不过那东西近来要死了,不知下一次什么时候才有机缘得到。诸位都是年轻英豪,若他日得到此物,可否不要急着处理,卖与在下?”

湛云葳没想到,这么多矛盾的词,竟会同时出现在一样物什上。

明明称为“玩意”,为什么会说“要死了”?

直到夜明珠的光照亮后山,月色凉如水,她一眼望过去,心中一沉。

那是一个看不清形态的“物什”。

“它”,或者说“他”,只有一颗头颅还勉强保持着人的模样。

鱼尾、兽角、巨翅,獠牙、牛腹,他像个拼接起来的怪物,蜷缩在阵中,顶上一块镇山印压着他。

他张口喘着气,眸色涣散,也因此显得更加可怖。

越之恒眉眼阴戾,腕上莲纹几乎压制不住。

牵着的人手冰冷,湛云葳意识到自己还带着个这么小的孩子。

只是一路上阿蘅不吵不闹,成熟得不似会害怕的样子。

她捂住了阿蘅的眼睛。

“没事的,别怕。”

越之恒双眸被她盖住,冰冷的夜色下,唯有眸上的手,还带着温软的温度。

他沉默着,控制腕间莲纹缓缓平息。

有少年御灵师捂住唇,不知是出自害怕还是厌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这、这到底是什么。”

城主意味深长:“诸位可曾听过,邪祟之子。”

这世间血脉最脏、面目最丑恶,偏偏也是最好用的一类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