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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云葳的手腕也被他握在了掌心,动弹不得。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粗粝,应该是常年使那支诡谲鞭子的原因。

对比起来,被他握住的那只属于御灵师的纤细手腕,细嫩、雪白,他冷漠握住的是她命门。

冰莲香在帐中浓郁,混杂着她身上的暖香,令人目眩神迷。伤重确然对越之恒影响很大,否则不至于让湛云葳靠这么近。

越之恒注意到,湛云葳的视线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睛,落在他的下颔,或者唇间。

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湛小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越之恒知道她不安分,但湛云葳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就算自己只剩一口气,没有灵力的她,也实在翻不起什么风浪。

湛云葳慢吞吞挪开眼睛,对上他的双眸。

越之恒发现,她另一只手,又下意识想要缠绕衣带了。

她没有回答他,反而俯下了身。

越之恒的手冰凉,而掌心的手细腻温软,他注视着湛云葳,望着她那双栗色的眼眸,一时没有动弹。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刚要动作,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医修老头推门进来:“大人,您该上药了。”

越之恒眼看身上的少女脸上泛出红晕,眼中闪过恼意。越之恒本该有个荒谬的猜测,但太过荒谬,他便不往那处想。

他松开湛云葳的手,冷淡道:“你回去吧,湛小姐。”

湛云葳功亏一篑,不善地看了眼医修。

她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越之恒看样子还有些神志不清,只怪医修来得不是时候。

医修咳了两声,也有些尴尬。

他一个老头,前几日来的时候,大人都孤零零在房里,别人有人亲近,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全靠强悍的体质撑着。

他今日习惯性直接就推了门,也万万没想到大人和夫人在房里做这样的事啊。

湛云葳就没打算走,干脆站在屋檐下。等医修给越之恒上完药再说。

反正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她说什么也得救出湛殊镜他们。

医修给越之恒上完了药,见越之恒皱着眉在出神,念及医者仁心,他说:“掌司大人身子虽然恢复得很快,但是有些事,不适宜现在做。听闻大人才成婚,来日方长。”

越之恒看他一眼,难免有几分好笑。

但他的事,自然不会和外人说,于是冷冷闭眼,没有应声。

医修以为他固执不听劝,又念及方才那位美貌的夫人,心里直叹气。

出去时,医修见湛云葳还在,忍不住也叮嘱了一遍。

“夫人,掌司大人的身子需要静养。”

然后他听见这位夫人若有所思问他:“他如今能走动吗?”

医修愣了愣,这算是什么问题,需要大人走动吗?他责备地看湛云葳一眼,说:“最好让大人躺着休息,不宜过分操劳。”

也就是能走。

那就行。

两人都站在外面,医修原本在等药,药端过来以后,他看向湛云葳:“那……夫人端去给大人?”

湛云葳觉得他总算做了件好事,她点头,接过这碗药。

她进去的时候,越之恒已经不似方才靠坐,反而躺下休息了。她记下了医修的脚步声,又在外面吹了许久的凉风,身上的味道应该也散去不少。

湛云葳没有第一时间过去,而是绕过屏风,找到了越之恒先前穿过的、带血的衣袍。

不枉今日她在房中转悠那么久,看见定身符,她眼眸一亮。

越之恒一开始以为是医修端着药回来了,可很快,他发现不对劲。

虽然脚步声很像,可来人的身姿明显更加轻盈,他猜到了是谁。

湛小姐今日……实在努力。

越之恒忍不住揣测,湛云葳到底想做什么,杀他,还是想要害他?她带什么东西了吗,没理由沉晔检查不出来。

越之恒等了一会儿,感知到,湛云葳在翻找什么东西,似乎是他换下来的衣衫。

他心里轻轻嗤笑,湛小姐很聪明。可是她不知道,他体质特殊,那符沾了他的血,早已作废。

他索性闭着眼,让湛云葳早日死心也好,免得日夜惦记。

等了一会儿,她过来了。

耳边传来风声,他睁开眼,发现湛云葳已经将眼疾手快将符贴在了他的额上。

“……”越之恒仍是没动,心里泛出几分冷意。到底要动手了吗?

少女俯身看他,眼中难得带上几分愧意:“越大人,对不住。”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他眼中的冷嘲之色湛云葳没看见,她耳根染上的浅粉,越之恒也没注意。

倒也不必道歉,越之恒想,要害他的人,远不止她一个。只是显得她今日所做一切,多余又可笑。

他放在锦被上的手,暗自掐好了法决,就让他看看,湛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

越之恒注视着她,就见她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缓缓低下头。

汾河郡下过雨的夜,泥土松软,有什么东西在抽枝发芽,伴随着轻轻的虫吟。

他抬起的手,在碰到她之前,更软的东西,落在了唇间。

虫吟声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耳边,他觉得有几分目眩。口脂的香,从那头渡过来,带着浅浅的甜意,于唇齿间化开。

来自她试探、不得要领又青涩的触碰,轻轻的辗转。

一切感官,变得敏锐又让人战栗。

他的手颤了颤,明明是该下意识推开她,喉结却滚了滚,一一吞咽。

是什么,他已经尝了出来,但因着晚了这一刻的犹豫,已经来不及。

夜色冗长而沉默,他的手垂下,握住了锦被。

像是叹息,又像是自我嘲弄。

这过程比他想像更久一些,良久,越之恒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