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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昏迷了几日就有几日没吃饭,捧着碗,望着越大人的饭菜,颇有些食不知味。

不过比起数十族人成功逃走,这代价实在太小了。就算是白粥,湛云葳也没有浪费粮食,吃得干干净净。

没人给她烧热水,也没有换洗的衣裳,湛云葳只好从房里找出净尘符将就一下。

石斛进进出出,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对劲,也不敢擅自与湛云葳说话。

不见白蕊的身影。

湛云葳望着门口,在想白蕊是不是成功逃了,白蕊说之后会出府与她汇合。

越之恒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道:“湛小姐在等白蕊?越某忘了和你说,她也在诏狱里。”

“……”她咬牙,行。

只要活着就来日方长,待到湛殊镜养好伤,与裴玉京过来,便能救走剩下所有人。

眼见月上柳梢头,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湛云葳往榻边过去,一本书抵在她的额上。

“做什么呢,湛小姐。”

她移开那本器谱,对上一双浅墨色,毫无情绪的眸子。

“越大人,你不会告诉我,让我睡地上?”

越之恒眸色冷漠,倒影出她的身影。

湛云葳开始觉得费解,要说触到越之恒的逆鳞,她自问这辈子做的事,还远没有前世过分。

前世两个人一开始就不和,她不仅扔东西砸过他,还骂过他,让他在外面丢了不少脸,把毕生词汇用尽,越之恒也只是无所谓地嘲讽一笑。

两人躺一起时,她还起过数次杀越之恒的念头,但他都只是禁锢着她,不让她动,并未伤害她。

大多数时候,不用与她共枕,越之恒甚至会自己去住书房和客房,将曜仙灵玉床榻留给她。

不许她睡床榻,这还是第一次。

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这次更过分了吗?明明她先前与越大人处得还不错,远比前世好。

湛云葳思来想去,只剩一个可能。

她的视线从越之恒高挺的鼻梁下滑,落在他唇上。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就忘了,只是太过尴尬,不敢让自己记起来。

此前她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她与裴玉京订亲还不久,最亲密的时候,也不会到这一步。

她记得自己那日是怎样一点点撬开唇舌,将妖傀丹渡过去。

也记得他吞咽的模样。

无怪他生气,那种情况谁被迫吞咽都会觉得耻辱。原来越之恒对御灵师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的渡药在越大人看来,竟然比妄图杀他还要难受?

此刻,她盯得久了,看见越大人的喉结滚了滚。

越之恒注意到她的视线,冷声道:“滚下去!”

湛云葳也觉得尴尬,连忙从榻边退开。她又发现,越大人前世其实也鲜少对她说这样的粗鄙之言。

他杀人时尚且会笑,对着厌恶之人也能虚与委蛇。

湛云葳说:“越大人,你要是实在生气,不妨也惩罚回来?”

他神色难看,狭长的眸一片锐利。

湛云葳想起灵域不得伤害御灵师的规定,难怪越大人有气没处发。

湛云葳只得换个主意,说:“越大人,我先前也是情非得已,你若实在是想起来难受,要不寻个丹修,讨来几枚丹药,忘了那日的记忆?”

她还想说,她也需要一颗。

只要两个人都不记得,这件事完全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越大人的回答是一本书冷冷扔在了她的裙边,无声呵令她闭嘴。

湛云葳理亏,这次出逃算起来她又占了便宜,平心而论,除了畏惧夜晚的邪气,她心情其实还不错。

但是湛云葳得强忍这种好心情,免得心情明显不好的越之恒更想杀了她。

于是她捡起那本书,出去找石斛要了几床厚实点的褥子,抱着回来铺在榻边。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越之恒冷冰冰地盯了她一会儿,在她快要铺好的时候,他才开口:“离我远些。”

“……”她也发现好奇怪,怎么偏就在榻边睡呢?

湛云葳索性站起来,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在窗边找了个位子,将窗户打开,褥子铺好,这样抬眸就可以看见汾河郡流转的繁星。

两人之间隔着屏风和纱帐,躺下后都没说话。

湛云葳心想,也不知道这几床褥子管不管用,但愿她不会邪气入体。

良久,久到她以为越之恒已经睡下的时候,那边传来冷淡又平静的话语:“湛小姐,你可还记得,先前承诺过答应越某一个要求?”

湛云葳愣了愣,想起回门的交换,说:“自然记得。”

“好。”越之恒闭了闭眼,“那越某需要你记住,今后不管你用何种方式逃离,对抗王朝。上次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仙门余孽逃走的后果他认,但这种事情,他只允许发生一次。

湛云葳叹了口气,她说:“我答应你。”

哪里还有下一次啊,越大人对此事避之不及,前世今生,她也没有肖想过越大人,两人必定能够保持距离到她离开的那一日。

湛云葳一口答应的时候,远没想到世事无常,人生比戏还荒谬,转折就在几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