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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小姐怎么不上天呢?

她有没有意识到,她不仅不怕他了,还在越界。

可没想到,账还没开始算,刚回来就碰见她在沐浴。

湛云葳不知道为什么石斛没动静,眼见水要凉了,她不好光着身子出去,只好又催促了一次。

越之恒放下披风,石斛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还没回来。他沉默了一瞬,绕过外间,果然在屏风后看见了少女的叠得整齐的寝衣,上面还有一件藕色的精巧小衣。

他视线在小衣上顿了顿,几乎能激起它从指尖滑落的触感。越之恒拿起来,越过屏风递过去。

湛云葳刚要道谢,却发现那袖子并非石斛的淡青色袖子,而是束紧的玄色短打。

她贴身的藕色小衣,被那人平静地混着里衣,捏着递过来。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骤然被吓一跳,她险险将喉间的音咽下去。

“越大人?”

“嗯。”

湛云葳飞快接过他手中的衣衫,解释道:“我以为是石斛。”如果知道是越之恒,她宁愿湿着自己去拿。

“我知道。”越之恒回答了一句,他视线里,一节白皙的手臂伸出来,将衣衫取走。

少女还在沐浴,粉臂无遮无挡,白得似雪,一室香气。

越之恒移开视线出去,他交了差就从王朝回来,一身风尘仆仆,还没洗漱过,他索性拿了换的衣衫,去府上的冷泉沐浴。留给湛云葳穿衣裳的时间。

夏日炎热,冷泉虽然四季结冰,倒也不会太凉。

天上一轮快要圆满的月,器魂还没被他收回识海,冷泉灵力涌动,器魂快活地钻进冷泉中,它跟着越之恒在开阳秘境中几日,成长得很快。

越之恒不吝啬,有什么好东西都喂给它,虽然器魂脑子还是没长,但修为高了不少,底子打得不错。

器魂在冷泉里玩了一圈,又困惑地去嗅越之恒身上的气息。

真奇怪,器魂想,主人和湛小姐在一起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秘境几日它都没见他这样,和曲小姐在一起时也很正常。

越之恒睁眼,面色冷淡,把它塞进识海关着。

回去的时候,湛云葳已经把衣衫穿好,坐在桌案边看这几日整理的事宜。

见越之恒进来,她清了清嗓子:“越大人你来看看,中元节事宜这样安排可好?”

越家祖上也出过不少英烈,不说越之恒如何,这些英烈也值得湛云葳认真准备。

越之恒在她身边坐下,低眸扫视了一眼,他其实并不懂这些,但也能看出湛云葳的用心。

他能感觉到,越府在越来越好。

就连仆从脸上都多了笑意,看见他时,除了畏惧,还有一分明显的敬意。尽管越之恒不需要这些。

原本离中元节还早,湛云葳大可不必现在问越之恒。可她怕气氛尴尬,总不能今晚再和越之恒下一整晚的棋。

见越之恒没意见,湛云葳又转告了二房一家的邀请:“二夫人也邀请了清落姐,她愿意去。你去吗,越大人?”

越之恒见她没话找话,顺着她的意思说:“若是休沐,可以去看看。”

湛云葳并不知道,如果他和阿姊真去了,这是第一次与其余越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他没把这些人当做家人,心里觉得可笑,但哑女在意。

就算阿姊从没表达过,可越之恒知道,她心里对家人还有期盼。

明明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漏出来的仍旧是纯善。

但他唯独不会嘲笑哑女,无数个熬不过来的冬日,是哑女把破袄子全裹在他的身上,让他活下去。

既然哑女想去,越之恒就不会扫她的兴。

“越大人,你邪气入体了?”

越之恒抬眸看她,他知道湛云葳作为御灵师厉害,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强的感知力。

按理说被锁了灵力的御灵师,根本不可能感知到邪气。

越之恒没有否认:“在开阳境待了几日。”

“……和渡厄城相连的开阳境?”那个据说去了没法回来,动辄缺胳膊少腿,还有妖兽镇压的开阳境?

“嗯。”越之恒解释道,“方家修补渡厄城结界,需要用到的材料,只有开阳境里有。”

于公于私,他都得去一趟。

“方大人也与你一起去了?”

越之恒顿了顿,想到方淮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回来,若非他未婚妻扶住他,及时给他清除邪气,方淮现在就不是方淮,是邪祟了。

以方淮的资质,还是不能变成魑王的那种。

湛云葳心念一动,问:“越大人你用不用祛除邪气啊,我可以……”

越之恒好笑地看她一眼:“给你解开困灵镯?”

湛云葳克制地点点头。

越之恒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体质特殊,邪气不会久存,今夜睡一觉,明日就散去了。”

湛云葳希望落空,忍不住想越之恒这到底是个什么体质,冰莲血,不容邪气。他才是什么正道圣体吧!

难怪越之恒不喜欢御灵师,他也确实不需要御灵师道侣为他清除邪气。

不对啊。

湛云葳想到什么:“你既然不惧邪气,那先前暗河中……你是故意的?”

越之恒对上她栗色的眼睛:“你不必这样看我,我既然告诉你这件事,就没打算否认。湛小姐,这世上兴许你有许多信任之人,但我没有。我若是你一样的心肠,莫说走出渡厄城,我还在地宫就死了。更何况,你觉得除了阿姊,谁会真心待我?”

明明应该她兴师问罪,偏偏对上他淡墨色的眼睛,湛云葳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他似乎在等着她反驳。

“……”湛云葳强作镇定提议,“还下棋么越大人?”

他轻轻嗤笑一声:“改日吧,我累了。”

说罢,朝床榻走去。

湛云葳默默注视他,越之恒说:“别看了湛小姐,仙玉有益,我也得养伤。你到底过不过来,要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