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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已经试过一次,早已心死。裴玉京是能割舍对她有意见的蓬莱,还是令她委屈万分的裴夫人?

困住她,让她不对任何人动心的,岂止是王朝一个困灵镯,也是裴玉京割舍不下的一切。

“裴玉京,”湛云葳没再叫他师兄,认真说,“你有你的道,我亦有我想追寻的。天下御灵师的归所,大多都是灵修的后宅,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心境早已不复少时懵懂、在月下等着那身负巨剑的少年。

后来数年,湛云葳所有的愿望,已经变成要做自由的风,要做斩杀邪祟的剑,要做推翻灵帝的基石,唯独不是任何一个男子养在笼中的御灵师。

湛云葳也不要为任何人再失去自己的天赋和灵丹,爱意早已随着前世一并消散。

就像今日,她已经不愿为了裴玉京与明家父女争斗。

她试图推开裴玉京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裴玉京却不动。

他垂眸,道:“这说服不了我,我也不同意退婚。我从来没有因此禁锢你,泱泱,你想做什么可以去做。唯独……别这样轻易放弃我。”

湛云葳注视着他,突然说:“可是师兄,不是轻易,我曾朝着你走了很远的一条路,精疲力尽,满身伤痕,至死不休。”

裴玉京蹙眉看她。

湛云葳笑了笑:“所以,这就是我如今的决定。”

裴玉京缓缓松开她。

就在湛云葳以为裴玉京终于听劝的时候,他闭上眼,准备调息:“我听清楚你的话了,但做不到。过段日子坤元秘境会开,届时我助你去找意缠绵解药。泱泱,也有很多事,是你不曾知道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从年少到如今——

他的无情剑道,已经破碎成了什么样,每一次为了见她,需要多努力。

裴玉京想,云葳,情爱一事,你从幼时开始就太懵懂迟钝,看到的何止冰川一角。

但身上的鞭伤、越之恒宁肯魂器重伤也不让她离开,让裴玉京第一次感谢湛云葳的迟钝。

至少,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他不会提醒她,那王朝鹰犬最好永远藏得那般深。

灵域近来少雨,王朝杂役光清洗河畔的鲜血,就花了好几日。

彻天府内,今日难得下雨,哑女坐在廊下发呆,雨声淅淅沥沥,一如她乱糟糟的心潮。

府卫们看不懂她说话,医修来了一趟又一趟,这几日阿弟都在调息养伤,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一刻不停地画炼器图纸。

他们没再回过越府。

起初哑女还会问越之恒,弟妹呢。触及到越之恒的神色,她再没问过。

越之恒的状态更令她担心,她鼓起勇气捉住来彻天府的方淮,问方大人:谁将阿恒打伤,把葳葳带走了?

哑女知道越之恒的实力,王朝除了灵帝,他几乎无敌手。他灵体强悍,可神剑之伤,亦无法轻易自愈。

她忍不住担心,越之恒之后还有危险。

还好方大人有耐心,琢磨数次看懂她在表达什么以后,叹了口气道:“还能有谁,仙门和裴玉京呗。”

哑女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十分困惑:这个裴玉京,他很厉害吗?

“自然厉害,神剑之主,天生剑骨。”

哑女比划:阿恒也打不过?

否则怎么会让他把湛云葳带走,就算哑女摸不透越之恒的心意,可她了解他的狂傲和心性,若非没有办法,不会愿意拱手让人。

方淮琢磨了一下:“那日打起来不分胜负,不过……”

他心道,越之恒的底牌,悯生莲纹还没开呢。真开了悯生莲纹,那可不好说。毕竟真正令越之恒放手的东西太过沉重,已经不是谁输谁赢能左右的事。这些事也不好告知哑女。

裴玉京看样子也被什么反噬,否则手握神剑的剑仙,剑气应该更纯净,当日却隐带杂乱之意。

反正两个九重灵脉的灵修,一个都没落着好。

不过裴玉京受伤,好歹将人带走了。越之恒受伤,就连提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当日之事。

大皇子的门客被越之恒全杀了。

这几日大皇子连府邸都不敢出,带着大皇子妃像两只鹌鹑。

马上就要中元节了,往年每每这一日,是越之恒最忙的时候。

方淮心里有愧,说到底,那日自己也拖了后腿。

咳……

若非他学艺不精,越之恒不用分出心神来救他,器魂也不会伤重至此,器魂现在都还在识海调养,身形小了一圈。

道别哑女,他找到在房内画图的越之恒,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全是我爹珍藏的灵药,你好好养身子。”方淮也不敢提,他那日悄悄回去捡了香囊,现在甚至不敢还给越之恒。

越大人也是真的决绝,说不要便真的不要了。

越之恒神色平静:“多谢,放下罢。”

“中元节快到了,王朝邪祟横行,我想过了,那一日我和我堂弟替你去诛杀邪祟吧。”

反正戴上面具,也看不出谁是谁?

越之恒抬头看他一眼:“你能杀魑王?”

方淮尴尬道:“遇见了就跑嘛。”

不过他跑了,其他跑不了的人就得死了。他自己也觉得这提议不靠谱。

越之恒嗤笑了一声。

不过这样的越大人似乎正常多了,离七夕已经过去数日,方淮不知道他是真的已经不在意,还是放下了。

但他清楚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最好转移话题。

方淮凑过去看图纸,发现越之恒在做给器魂养伤的法器,看来器魂伤得确然很重。

方淮突然说:“七月二十二,坤元秘境就要开了,我爹让我去历练看看。”

他心里苦,就算坤元秘境再平和,那到底也是秘境,多少伴随着危险,他一个阵修心里发虚。他没抱希望越之恒会陪他去,只是抱怨几句,纯属没话找话。

谁知话音刚落,越之恒的朱砂笔顿了顿。

图纸上多了一点殷红。

方淮看过去,坤元秘境怎么了吗?

越之恒换了一直笔,垂眸淡声道:“届时我同你一起去。”

方淮惊讶:“你去做什么?”

九重灵脉不需要秘境历练了吧,据他所知,灵帝近来也没什么任务。

越之恒头也没抬,半晌才冷淡出声。

“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