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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有记忆开始,郁千飞便是颜暖身边除父母外最亲密的人。

在那个电子设备还不太发达的年代,同一个小区里的孩子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从幼儿园回来会聚在一起玩耍。

颜暖从小便内向,不擅长与人亲近,没有太多朋友。他总习惯跟在郁千飞后头,郁千飞上哪儿,他也上哪儿。

郁千飞掏鸟窝,他在下边扶着树;郁千飞打架,他在后头瞪人;郁千飞偷吃的,他也要分一杯羹。

郁千飞对他说“你好像什么用都没有”,他默默听着,一声不吭,暗暗难过。

可他不跟了,郁千飞也要不高兴。郁千飞不许他闹情绪,上哪儿都要拉着他,若他不从,郁千飞就耍赖。

这小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能当着一众大人孩子的面在地上打滚尖叫,非常丢人。

到了两人升上小学,颜暖逐渐意识到,郁千飞可能只是需要一个观众来见证自己的种种英雄之举。

他把这个观点告诉郁千飞时,郁千飞嗤之以鼻。

“有没有观众我都是英雄。”他说。

“英雄为什么要把手插在别人的口袋里?”颜暖问他。

“因为你暖,”郁千飞冲他嘿嘿笑,“你是英雄的专属暖宝宝。”

郁千飞怕冷。

一到冬天,他的手脚便冻得冰凉凉的,偶尔还会生冻疮。

为此,他偷偷和颜暖后座的同学换了座位,上课时整个身子趴在桌上,把手插进颜暖的咯吱窝,在颜暖耳朵边唱自己编写的“暖宝宝之歌”。

歌词单调,演唱走音,非常难听。

颜暖听了许多个冬天,他们在那些日子里形影不离。

直到他发现,他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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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她提过,你们有一阵子经常联系,是不是?”郁千飞一脸了然地看着他。

颜暖欲言又止,没作答。

“至不至于啊你,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现在还装,”郁千飞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啤酒灌了一大口,“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但你们没有在一起。就是那么简单的事儿,我说得对不对?”

大错特错,偏偏又让人无从解释。

颜暖摇头,说道:“既然是猴年马月的事,为什么还提?”

“因为想骂你,”郁千飞说,“就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也没必要躲着我吧?我当初再喜欢她,跟我们俩之间的感情能比较吗?你有必要为了这么点事躲那么远?”

颜暖皱着眉看着他手里的酒杯,说道:“少喝点。”

“她都告诉我了,”郁千飞并不理他,继续说道,“说她跟你表白了,你说不合适。”

“……”

“我早该知道,我那时候约她,她总问你在不在,去不去,你没空她也没空,”郁千飞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回头想想,挺惭愧的,害你们有缘无分。”

“跟你没关系,”颜暖说,“也不是因为她。我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颜暖清了清嗓子,把想了一下午的借口说了出来:“因为决定了要出国,怕你太烦人跟我闹,才不提的。”

郁千飞看着他:“就这?”

“嗯,”颜暖点头,不敢看他,“就这。”

“你有病吧,我看你就是有病,”郁千飞拍桌子,“就这?就这?这么多年杳无音信,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就这?”

说完,他拿起杯子:“你小子今天必须请客了。”他仰头一口闷了里边剩下的酒,之后依旧无法顺气,摇着头说道,“真是离谱,我能被你气死。”

“你少喝点。”颜暖说,“昨天喝多了和智障似的。”

“我就喝,我挑贵的喝,”郁千飞说着冲服务员招了招手,“麻烦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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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暖确实主动联系过白黎很多次。

白黎知道郁千飞的近况,还愿意花时间跟他闲聊。托她的福,颜暖知道了郁千飞大学入学怀着万般不愿被调剂去学了兽医,知道他大一下半学期就顺利脱团和年长一岁的漂亮学姐谈起了恋爱,还知道短短三个月以后他就悲惨被甩。

他很多次都想和郁千飞本人联系,可不敢。

郁千飞偶尔会在社交平台上说些废话,盛赞女友温柔可爱,哭诉被甩悲痛难忍,也会大半夜感慨不知真爱究竟在何方。

颜暖知道,若他们联系上了,郁千飞一定会把这些话单独说给自己听。那太可怕了。

他对郁千飞的了解止于大二的下半学期。

白黎对他表白了,然后又把他拉黑了。

在那之后的岁月中,郁千飞终于逐渐退出他的人生舞台,只在极偶尔时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醒来后,他会有些许感慨,却并无太多波澜。

无疾而终的初恋注定在人的一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过去的终归是过去的。

本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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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就分手了,”郁千飞长叹一口气,摇着头喃喃,“现在想想,确实是缘分没到,不合适。”

颜暖皱着眉看着一旁的空酒瓶,趁着郁千飞不注意,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些汽水。

“你呢,”郁千飞问道,“你这些年怎么样?你现在有对象吗?”

颜暖摇了摇头。

“那我就平衡了,”郁千飞说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很快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歪着头眯起了眼,“怎么这么甜?”

颜暖假装没听见,低头自顾自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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