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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丫鬟思绪纷纷。

一旁的宁蔷也微皱眉头,她想了想,站起身来对陆景道:“表弟,你且先入座,今日我已有些乏了,也不愿再作诗作词,说些家常,也是好的。”

陆琼一愣,但又看到宁蔷眉目间的疲乏,多情的毛病便也犯了,连忙道:“表妹乏了?那我让膳房给你煮上一些解乏的汤药?”

宁蔷道:“谢谢表哥,不必如此,我休息一会也就好了。”

始终不曾说话的陆景线条分明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关切,道:“表姐,你既然乏了,不如回去歇息?”

这番关切,倒不是惺惺作态。

只是在这陆府中,向来没有关心陆景的人。

——除了去年因为家中遭难,来到陆府的宁蔷。

也许是宁蔷身世凄惨,与同样过得委屈悲戚的陆景有些许共鸣。

平日里,宁蔷经常派下人给陆景送些肉食,补贴陆景,让陆景和青玥不至于过得太艰难。

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陆景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心中又有一杆衡量善恶的尺,自然也是感激宁蔷的。

陆景开口,始终面色愁苦的宁蔷竟然难得的笑了笑,又催促陆景道:“表弟,快些入座吧,让她们给你倒一杯茶,如今正是秋日,天虽然还不冷,可秋风入骨,喝一杯热茶也能防一防风寒。”

宁蔷旁边的林忍冬有些惊奇的望着宁蔷。

她了解自己这个好友,自从家中横遭劫难,便终日忧思,脸上也少见笑意。

没想到眼前这个陆景,竟能让宁蔷带笑。

虽说这笑容还是有些牵强,也已是不易。

陆江看到这一幕,神色突然阴郁了许多。

“陆景,表姐叫你坐下你便坐下,过几日等老太君回来,你想坐在这椅子上,只怕也不可能了。”

他突然出声,令在场的几位主人纷纷看向陆景。

陆景随意一笑,当即入座,对陆江说道:“五堂兄心心情可好些了?那样一匹好马突然发疯死了,也是可惜了。”

陆江神色更加阴沉,冷冷的看了陆景一眼,将眼前紫砂茶杯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陆景,你偷习武道,知道族中的刑罚重起来,可是能要人命的。”

陆景眉头微挑:“五堂兄你莫非忘了,我马上便要成婚,想必宁老太君和母亲必不会交给南国公府一个残废。”

在场的众人俱都一愣。

陆琼、宁蔷、林忍冬虽然不知陆江和陆景究竟在说什么事。

可却也能清楚的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陆景此时已然能够坦然说出他到南国公府为赘婿的事,毫不避讳,颇为坦诚。

陆江怔然之后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陆景,成了赘婿……是一件值得自傲的事?”

陆景一笑:“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既然事情已成定局,若是终日埋怨自弃又有何用?与其如此,还不如化耻为依仗,保全自身,五堂兄,我说的可对?”

清流亭中突然安静下来。

陆江脸上的阴沉消失不见,反而多出几分郑重,凝视着陆景。

习秋和雪柳并不知晓陆景话中深含着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陆景倒是胆大,竟敢与江少爷针锋相对。

林忍冬越发觉得这气宇轩昂的少年有些不凡……

触动最深的,则是宁蔷。

“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

“处在逆境,就好比大病之下,全身扎针敷药,可以再不知不觉中磨练意志,培养高尚的平行……”

“表弟原来是这般看待他艰难命运的……”

宁蔷深思,约莫是想到了自己。

“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终于,陆琼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今日这清流亭中不谈其他,陆景,我知你课业学的极好,可我向来烦这些琐碎的道理,你也莫要再提。

对了,你平日里苦读四书五经,也应当读过《问诗》,不如作一首诗词,令我们赏一赏。”

陆景并不犹豫,摇头拒绝:“兄长,我平日读书尚可,可在诗词一道上,并无多少天赋,也无多少造诣。“

陆江突然笑了笑:“陆景,那你便选错了,你身在贱籍,读其他四书五经读的再好又有何用?参不了科举,入不了仕途,何苦做无用功。

倒不如钻研一下诗词,往后还能附庸一番风雅,参几处诗会,也可在外自称是读书人。”

他说到这里,似乎又恍然大悟。

“想来这便是你修行武道的原因了,你已在绝路,便想要以武道破局?”

陆江高大的躯体坐在石凳上,他目光锐利,语气低沉道:“只是可惜,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已经十六七岁了。

十六七岁想要铸骨,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