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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谢司珩没有踏出那一步的打算。

但池望怀孕了。

没人知道他从咖啡馆回去后多么喜悦,那天的失眠也变得格外甘甜。

池望挠头,“确实,确实没什么交集,甚至你都大四了,一天到晚都不在学校,我还天天打工,想有交集都难啊。”

这么说,安安还成红娘了。

池望乐了,想想觉得还挺奇妙的。

困意悄然粉碎,池望抱着谢司珩的腰,跟他聊了起来。

他们这段关系是有些混乱的,没有了解对方,就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没有确定关系,他却怀孕了,他们对双方都只是停留在表面的了解,并没有太过深入。

现在孩子生了,池望的心防彻底打开,才愿意跟谢司珩说更多的事情。

反而是这个时候,他们开始互相了解。

顺序全乱,但好花开好果(x)

*

翌日,池望接到了萧复的电话,知道了他跟杨家说了自己的事情,姥姥姥爷要见他。

萧复对他说:“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回绝他们,要是想见,我陪你一起去。”

池望说:“见呗。”

萧复有点失落,他其实是不太想让池望跟杨家认亲的,这是他的弟弟,一旦认亲,池望又会变成姥姥姥爷的外孙,舅舅的外甥。

他的存在感被无限稀释。

他打住这点感伤,很快安排下去。

隔天他就上门了,带池望坐飞机去杨家,谢司珩要跟着一起去,被池望几句拦下了。

能避免他们俩处一块儿还是避免一下吧。

池望没有很郑重,就穿了T恤半裤,学生气浓厚。

萧复表情有点严肃,他跟池望说:“姥爷脾气很坏,动不动就喜欢凶人,姥姥倒是挺好的,但是都听姥爷的话。舅舅么……”

他有点没好气地说:“就那样。”

池望看他表情,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认,有个哥哥就可以了。

但来都来了,见一面看看吧。

杨家两个老人住在一个有点老式的宅子里,很古香古色,走进去能看见假山池塘,逶迤的水上走廊,红枣木铺的地板,看着就很有韵味。

杨家人丁也兴旺,虽然只有两个舅舅,但他们每一个都生了好几个孩子,都住在这宅子里,这样的宅子就需要多些人住,才显得兴旺热闹。

来接待池望的是舅妈,身边带了个漂亮的小女孩,对池望有几分表面笑意,对萧复就冷冷淡淡的,不是很待见的样子。

萧复仿佛也习惯似的,没跟她计较,带着池望就要跟她一块儿进去。

池望看这样子,就已经不大想进去了,但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还是闷头跟舅妈进了宅子。

中庭漂亮的美景他也懒得欣赏,被领进门,终于看见了萧复嘴里的姥姥姥爷。

的确如萧复所说,姥爷杨开树是一个长相很严谨的老人,眼睛大,一点疲态都没有,非常精神。

两个舅舅虽然都发福了,但看五官就知道年轻的时候长得不会差。

这一家子,除了小孩在笑在闹,每一个人表情都很肃穆,带着几分审视。

萧复对杨开树说:“姥爷,这是弟弟,叫池望。”

杨开树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说:“等下就吃饭了,坐着等会儿吧。”

舅妈过来给池望沏了杯茶,水果盘端出来满满当当的,放了瓜子花生薯片之类的,然后就过去打调皮的小孩。

池望:“……”

他尴尬透顶,叫了一声杨开树姥爷,对方也只是点了一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两个舅舅也没说话,很快一个去打电话,一个默不作声地剥花生吃,桌上很快就堆了一堆。

气氛太凝滞了,于是萧复主动说:“池望现在在H大念书,H大电气工程专业的。”

这句话让杨开树正视了池望,他们这种家庭是特别重视学历和内涵的人,H大是名校中的名校,杨青黛当年想考都没考上,差了二十多分,没想到她这个儿子考上了。

杨开树问了些池望问题,池望都一一回答上了,言之有物,杨开树脸上就有了笑脸,不住地点头,看向池望的目光中都带上了赞赏,说:“不错,不错。”

对待池望终于亲昵起来,站起来去抽屉里拿了一只昂贵的钢笔过来送池望以作鼓励。

池望掀了掀嘴角,接过了钢笔,道了谢。

萧复除了一开始介绍,现在谁都把他忽视了,萧复一个人坐在中式座椅上剥了个糖放嘴里。

池望忽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起身去上厕所,连厕所都要去外边上,带他进来的小女孩领他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来,刚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了杨开树骂萧复的声音,读书人骂人是最狠的,字字戳人心窝,“……你有这么一个好弟弟,你以后离他远点,别带坏人家。你妈妈生你也是白生了,这么大岁数还不如一个半路出来的弟弟生的好,他能考H大,你连高中都没见读,不知进取不求上进,要不是你带人过来,我都不想见你……”

池望:“……”

他没想到萧复在姥爷家里居然待遇能差成这样。

而且萧复脾气那么差的人,这会儿居然不吭声??

萧复能听下去,池望是听不下去了,他大步走了进去,一把拉起萧复,说:“哥,我们走。”

萧复愣住了,杨开树也愣住了,开口说:“你这是干什么?”

池望伸手,从裤兜里拿出那只钢笔,放到了茶几上,声音沉静地说:“姥爷,这钢笔我无福消受,我们以后也不会来了。”

说完,拉着萧复就要走,杨开树叫住了他,“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两个舅舅也面色不善地看他。

本来在跑来跑去闹腾的小孩也噤了声,往这边看。

池望正色道:“上门是客,也没有人斥责客人的道理,他不是你家的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用这种话说他,我本来以为我来见的是很有学识很有德行的姥爷,但现在看来是我想当然了,再见。”

说完拉着萧复就出了门。

留下杨家人面面相觑。

萧复也没想到池望会这样,心里不禁感动起来,他在池望身后说:“姥爷就是这个性子,眼里揉不得沙子。”

杨家不待见他是正常的,当年都差点没让他参加葬礼,但到底是姥姥姥爷,他不会跟他们计较,这样的训斥也经常有,他也只是随便听听,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池望会为了他跟姥姥姥爷翻脸。

池望应该比他更需要这些亲人。

池望头也不回地说:“那也不应该骂你,我们上门是客人,又不是多亲近,认一下当个亲戚走动就是了,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你?”

还是踩萧复捧他,就因为学历?

太肤浅了吧,原来书香门第还有学历歧视?

池望怪失望的。

萧复叹气说:“我确实不求上进,不爱念书,不像是妈妈的儿子,妈妈当年也是高材生。”

他倒是想好好念书,但他确实不是念书的料,而且贱人萧文州都带男人登堂入室了,他还念个屁书,赶紧夺权弄死萧文州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他是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没有学历确实是一块短板,起码在杨家根本吃不开。每次过来都是冷脸他也受够了,逢年过节送的豪礼也被毫不客气地丢到门外,骄傲如他能忍受下来俨然不易。

池望不以为然,说:“哪有,你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还能赚那么多钱,这叫不求上进?人生的出路又不只是念书这一条路,不念书难道就不是人了么?你还有很多优点呢。”

萧复听见自己在池望心里这么优秀,唇角顿时压不住了,语气期待地问:“我有什么优点?”

池望:“……”

他可疑地停顿了一下,很快说:“长得帅啊!高富帅,就是你最大的优点!”

萧复:“……”

虽然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总觉得有点怪。

池望卡了一下,很快就很流畅地说了下去:“还有很细心啊,很会关心人啊,知错也能改,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这些都是你的优点。”

萧复被他夸得心花怒放,“真的吗?”

池望重重点头,“当然是真的!”

他们走出了杨家大门,萧复有点复杂地看向身后,说:“你闹这一出,姥爷气性大,肯定不会来参加你的婚宴了。”

而且他还没跟姥爷他们说池望怀孕生子奉子成婚的事情。

太超出常理了,他都没敢说出口。

池望无所谓地说:“那就不参加好了。”

萧复顿了一下,问:“你不要姥姥姥爷吗?”

池望说:“我可以不要,其实到现在这个份上,这些都不重要了,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萧复感动,但有些事情总压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开口说:“其实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池望:“?什么事情?”

他抬眼去看萧复的表情,见他帅气带着点戾气的脸庞此时浮现出一丝愧疚,不由得脑门一紧,情绪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大型封建迷信现场。

池望:“……”

他不可思议,瞳孔地震地问:“你觉得,我流落在外,是你克的?”

萧复垂着眼,都没敢看他,“嗯,我脸上受了伤,破了相,而且我八字道士也是说克亲。”

池望:“……”

萧复苦笑道:“毕竟你跟谢司珩能滚一块儿去,间接就是我害的。”

池望:“……”

他心中恍然大悟,难怪他当时拖萧复一起背锅后,萧复偃旗息鼓不再找谢司珩麻烦,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池望不禁头都大了,“……你别迷信坏的好不好,正常人都迷信好的,就你违反常理,非要信坏的?我跟谢司珩上床确实有你的锅,但你看现在的结果是什么?我生了个超级漂亮的宝宝,有了个超级帅的对象,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你害我?胡说八道!你分明就是月老红娘啊!你旺我啊老哥!”

萧复:“……”

虽然是安慰,但他听在耳朵里可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池望振振有词地说:“克亲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你也别信了,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根本就没有克到我啊,而且你还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我,把我认回来,你超吊的好不好!要说你克我,那怎么不克到底,怎么还能认我呢?先后顺序搞清楚,你明明就是旺我的,还给我送了那么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这叫克?这分明是财神爷啊!我给财神您磕头了!”

萧复:“……”

萧复豁然开朗,“……好像也对。”

池望嘴都干了,舔了舔嘴唇,说:“就是啊,所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有这个心思自怨自艾,不如努力工作,创造更多更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