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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这位顾司机只是恰好同姓,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二十分,温然走出大门,远远望见大道尽头那辆深灰色跑车,才意识到原来该司机全名顾昀迟。

不敢迟疑,温然迈腿跑起来,气喘吁吁跑到车边,顾昀迟正低头看手机。温然不知道车门怎么开,摸索观察了半天,没有办法只能敲敲车窗。

顾昀迟头也不抬,一手按键,车门自动打开。

“早上好。”温然坐进副驾后主动打招呼。

意料之中顾昀迟没搭理他,启动车子掉了个头开出去。

并不远,只开了半小时左右便到达章昉懿家,清净的花园别墅。顾昀迟将车停在树下,和温然一起下车,对正拿着小锄头在到处松土的alpha叫了声:“老师。”

章昉懿抬头,站起身,笑着说:“来啦。”

顾昀迟推开花园门,温然跟着走进去,章昉懿洗了个手,问温然:“还记得我吗?”

“记得。”温然实际非常紧张,“老师您好。”

“别客气,就当是来亲戚家。”章昉懿带他们进客厅,“上次培闻生日我刚好在国外,回来才知道那晚他给你们俩订了婚,错过了怪可惜的,所以想着叫你们来吃顿饭。”

一听到订婚这个词温然就浑身不自在,看也不敢看顾昀迟,接过保姆递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喝,掩饰尴尬。

顾昀迟问:“吴老师呢?”

“她这段时间忙着呢,下周有个演奏会,今天一大早就去监督排练了。”保姆过来示意午饭已经准备好,章昉懿说,“行,那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虽然陈舒茴不常在家吃饭,但芳姨一直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菜,温然其实吃不太习惯,导致总觉得外面的饭菜更合胃口,比如顾昀迟家、刘叔刘婶家,以及今天的章昉懿家。

“好吃就多吃点。”见温然吃得香,章昉懿笑道,“看你瘦瘦的,还以为不太爱吃饭,没想到胃口这么好。”

温然咽下一口菜,说:“真的很好吃,谢谢您。”

顾昀迟瞥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猪。”

以同样的音量,温然承认道:“没错。”

饭桌上氛围轻松,章昉懿聊起顾昀迟小时候学小提琴,如果拉错音就会生闷气,并且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错两次。

“难怪小提琴拉得那么好。”温然说,心里想的是原来少爷从小就爱生气。

顾昀迟夹了筷菜,淡淡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拉小提琴。”

温然一噎,是339上次给他看琴房监控来着——但怎么能出卖339,于是他说:“是我想象的,你那么聪明,而且有很厉害的老师教,不可能不好。”

顾昀迟看了看他,没说话。

章昉懿却愉悦地笑起来:“昀迟,对手有很多种,看来你可得小心了啊。”

“会小心的。”顾昀迟说,“小心不要被蠢到。”

没听懂,但不妨碍温然继续吃菜。

饭后章昉懿提出一起去楼上琴房转转,不知是为了逃避被老师要求现场拉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顾昀迟抬了抬手机说要出去打个电话,让他们先去。

“这小子,就是怕我叫他拉琴。”章昉懿推开琴房门,问温然,“你有学什么乐器吗?”

“会弹一点钢琴。”温然答。

琴房很大,采光也十分好,透明柜中摆放着许多架小提琴,最大的那面墙上整齐地挂着大大小小各种照片。

“这是昀迟第一次上台独奏,五岁半的时候。”

温然凑近看,首先看的是相框的悬挂方式,没有细绳,是挂在钉子上的,应该不会突然掉下来。再看照片,不到六岁的顾昀迟穿着黑色燕尾服,一脸严肃地在演奏。

目光一转,旁边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大合照,日期标注是二十一年前。在许多张陌生面孔中,温然很快认出了年轻时期的章昉懿,他刚要抬手指过去向对方确认,却忽然注意到站在章昉懿后排的女人。

别在耳后的长黑发,干净清美且丝毫不显寡淡的脸,站在人群中像一棵秀丽的竹。

与照片上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温然心头猛然重跳,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熟悉感却扑面而来——就像看到自己的脸。

“太像了,对吗?”章昉懿轻声道,“上次我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她。”

温然还盯着那张脸,入神到只能用气声问:“她是谁呢?”

“李轻晚。”章昉懿缓缓道,“我最优秀最有天赋的学生,曾经我以为她可以接任我成为乐团首席。”

“相比其他从小就开始学琴的人,她的起点要晚很多,但音乐离不开天赋,而她就是那个有天赋的人。”

“她拿了很多奖,媒体杂志想采访她,都被拒绝了,不少人觉得她太清高太骄傲,只有我和我太太知道,她只是不爱和人打交道,对世俗的光环也不感兴趣,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琴房里练习和谱曲,她认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小提琴手。”

“后来她顺利进了首都乐团,我和太太都笃定她会是下一任首席,甚至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心跳被拉成直线,温然问:“最后呢?”

“她失踪了,在十七年前。”章昉懿看着那张照片,声音低沉下去,“突然就不见了,音信全无,至今我们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

下楼走出客厅时阳光淡了很多,顾昀迟拿着小锄头在暴力松土,章昉懿唉哟了一声:“小少爷,我的花都要被你铲死了!”

顾昀迟扔下锄头起身:“它本来就要死了,章老师别赖我。”

“本来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的。”章昉懿道,“行了你快去洗手,不然传到老顾的耳朵里还以为我指使你干活,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很好,谢谢您挂记。”

洗完手,顾昀迟转过身看着温然:“想回去了没有。”

章昉懿道:“这你让他怎么答,说想回去不就意味着觉得这里不好玩?”

“知道了,是我想回去了。”顾昀迟说,“下午我还有点事。”

“忙去吧,什么时候空了再一起过来玩。”

“嗯,老师再见。”顾昀迟走到温然身旁,见他呆愣着,提醒他,“说话。”

温然回过神,慌张道:“哦、哦,老师再见,午饭很好吃,今天打扰您了。”

“不打扰的,欢迎你们来。”章昉懿看了他几秒,“去吧。”

回去的路上温然安静看着窗外,李轻晚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在得知她已经失踪十七年后,温然心里奇怪地产生一种遗憾和悲伤。

天色逐渐变得阴沉,似乎又要下雨,顾昀迟依旧把车停在路口,温然转回头,勉强提起精神,说:“今天麻烦你了,谢谢顾司机。”

说完看到顾昀迟的眼神,温然哆嗦了一下,顿时清醒:“不是不是,说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发情期是会影响智商的。”顾昀迟道,“虽然你平时脑子就不怎么好。”

“可能是的,我这两天还是觉得有点不舒服,不好意思。”温然推开车门,想想又问,“你下星期还会去学校吗?”

“干什么。”

“就问问,要是你有空,可以多来学校玩玩。”温然避开对视,“你最好的朋友不是都在学校嘛。”

不等顾昀迟回答,他说完就下了车,恰好雨点渐渐落下,温然关上车门,朝顾昀迟挥挥手,大步跑回家。

一进大门却看见陈舒茴常用的那辆车停在花园里,几个保镖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温然心下一惊,几乎是冲过去,一迈进客厅便听见陈舒茴恼怒的声音。

“温睿是不是疯了,把人弄到家里来?!”

作者有话说:

感觉顾少在然朝他跑过来的时候坐在车里偷偷录像了,不是很确定,只是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