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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默契地没有再聊这个,只坐在屋子里美滋滋地用起晚饭来。

“厨子的厨艺好像回来了,这顿饭不错。”

“大仙没听老人说么,心情好胃口就会好。”

“我心情是不错,但你在高兴什么?”

陈宝香嘿嘿直笑:“我看见裴公子带着守墨朝咱们这儿来了。”

张知序扭头一看,果然,裴如珩跨门而入,守墨还端着两道新鲜的菜。

“我自己吃不下。”他脸色很是苍白,在她对面坐下道,“还是同你一起吧。”

陈宝香一脸无辜:“先前还好好的,公子这是怎么了?”

裴如珩抿唇,好半晌才道:“舅舅的腿,怕是留不住了。”

“怎会如此?”陈宝香放下筷子,满脸焦急,“不是已经施了针也喂了药了么?”

张知序不由地感慨啊,陈宝香别的不行,但在装模作样之事上实是高手,若不是方才跟她聊过,他都要以为她是真的很意外了。

“的确用了生血草,神医也的确尽了全力。”裴如珩垂眼,“可舅舅伤口太深,还是溃烂了,只能将右腿尽数舍去以保性命。”

生血草与败血草外形十分相似,只有叶子齿形上的细微差别,前者化脓止血,后者溃伤败血。

张知序垂下眼眸,尽量用惋惜的语气问:“已经舍了?”

“嗯。”裴如珩很难过,“舅舅那么骄傲的人,也不知醒来能不能接受得了。”

一听这消息,张知序是觉得很痛快的,但没那么痛快,毕竟程槐立留了命在。

可身体里莫名有一股极度愉悦的情绪冲了上来,像白纸上的一点脏污被抹了个干净,又像歪放着的一本书终于被归回了与其他书齐平的位置,简直让人通体舒畅,解气极了。

他狠狠掐着陈宝香的大腿,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

陈宝香被他掐得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倒像是悲伤:“可惜了,程将军一代英豪,往后再也不能上战场。”

裴如珩叹息,吃了两口饭又抬眼看她:“你最近很劳累,肩上又还有伤,多歇些日子再走吧。”

陈宝香瞪眼:大仙,他这是不是太兔死狗烹卸磨杀驴了?程将军腿没保住,立马就提让我走?

张知序扶额:人家这话的重点分明是让你多住几日。

-可话里话外我还是要走。

-废话,谁家正经姑娘一直在别人家里住着。

张知序想了想:就趁这几日,你与他多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等你走的时候他觉得不舍,马上就去你家提亲。

听着真美好啊,陈宝香咧嘴直笑。

可感情这东西,她努力了这么久进展都不大,裴如珩又怎么会突然想娶她?

正费解,她就听见裴如珩主动发起了邀约:“饭后,你可想去裴家的高楼上看看?”

“好啊好啊。”连忙应下。

隔壁院子传来了几声哭叫,空气里的药香也混入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陈宝香斜眼扫了扫窗台。

月光皎洁,灯火通明,世间未必没有报应。

漠然收回目光,她扭头,继续朝裴如珩笑得含羞带怯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