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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的确都讲证据,但对着这些提告无门的穷苦百姓走章程,他跟那些高坐堂上尸位素餐的官员又有什么区别。

屋子里安静下来,含笑有些害怕,连忙道:“我干活挺利索的,主家千万别赶我走,我出去是万活不成的。”

他怎么会赶她走,那可是陈宝香的四百两银子,谁动一下她都保不齐要跟人拼命。

想了片刻,张知序道:“我明后两日休沐,不如去安县走一遭。”

“好呀。”含笑眼眸大亮,“我能给大人带路。”

陈宝香看了看张知序身上那崭新的缎袍,又看了看他刚换的小羊皮锦靴,很是迟疑:“我替你去就行了吧。”

“你也说了,嘴上说的和亲眼看的是两回事。”

张知序挥手让宁肃带含笑下去更衣洗漱,自己也就着铜盆洗了洗手。

陈宝香在他身边转:“可是路途遥远,我怕你吃不消。”

“你都吃得消,我为什么吃不消。”他斜她一眼,“还是觉得我病弱,是吧?”

一听这话,陈宝香摇头如拨浪鼓,生怕再被举起来去院子里向各方展示。

“放心,我比你有分寸。”他洗干净自己的手,顺路将她的手也按进去擦了擦,“再说,我若是人证,那可比她有分量多了。”

陈宝香睫毛微动。

许是周遭只剩大仙一个人的缘故,她突然觉得有种忙碌一整日之后归家的疲惫和安心之感,任由他给自己洗完手,又窝去他旁边的位置上。

大仙还要看书,一边看一边与她说些书上的内容。

她听不懂,只抱着毯子盘坐着,没一会儿就眼皮打架,歪歪斜斜地朝旁边倒了过去。

张知序刚说到律法修改和量刑之度,肩膀上就是一沉。

他闭了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

若是旁人,这算越矩,哪有直接往人家身上倒的。

——但这是陈宝香,他跟她澡都一起洗过。

挨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没有私情。

飞快地说服了自己,张二公子收回目光,承着肩上的重量继续翻页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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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林村离上京有八十里地,张知序一开始想的是乘车,算了一下时辰,又改为骑马。

九泉给他准备了一身深色织金的骑装,很是华贵好看,但张知序摆了摆手:“换一套简单些的,我是去巡视,不是去摆阔。”

“还是主人想得周到。”九泉连连称赞。

陈宝香在旁边看着,就见他换了一套红白相间的银边骑装、一双麂皮靴,两个奴仆给他膝间和手肘绑上硬牛皮,又将遮阳的斗笠给他系上。

——到底哪里简单了!

“大仙。”她忍不住提醒,“安县泥重灰深,路不好走。”

“我知道。”张知序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又利落,眼眸侧睨下来看她,有几分骄傲,“我也是出过城的。”

张家不养闲人,他七岁就开始帮着家里巡庄了,见过大片大片的土地,也见过破洞的瓦房。

才不是什么娇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