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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竹这一声带着十足的恨意,眼睛通红地朝着季曼吼了出来。

她的主子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这女人害得个被休弃的下场。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这还是在主院,她就敢这样喊了出来,想来也真是护主心切。不过旁边的当归可不会管她哭得多可怜,凭这一句话,就可以一个巴掌扇过去,怒斥道:大胆,当面辱骂夫人,你是不想活了?

淡竹被打得侧过脸去,依旧恨恨地看着季曼。

老夫人咳嗽两声,气得将茶杯给摔了出来:混账东西,嘴巴这么不干不净的,还不叫人来撕了她的嘴!

旁边的家奴听着就要来动手,淡竹吓了一跳,连忙收敛了神色,朝老夫人磕头道:奴婢该死,老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只是一时情急

季曼站在旁边没动,家奴已经上来按住了她,当归过来便是两个耳刮子,接着当真要撕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季曼打了个寒战,开口道:当归姑姑仔细着手,还是由桑榆带回去教训便是。

不是她心软,只是这嘴撕烂了,还怎么说话?要撕也等说完了再撕啊!

甘草的验尸状还在她的袖子里安静地躺着。

淡竹眼里满是愤恨,却只能低着头被她带回了雪松院。老夫人咳嗽两声,像是更累了,被首乌扶着回了卧房。

宁钰轩终究是念旧情的人,找了大夫去给千怜雪看病。季曼就坐在她床边,让人押着淡竹跪着。

这世间是真的有鬼神的,不知道做惯了亏心事的人,还信是不信?季曼扫了一眼床上紧闭双眼的千怜雪,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淡竹,轻笑道:睡在这屋子里,午夜梦回,有没有看见甘草?

淡竹身子微微一抖,安静了下来。

旁边正在诊脉的李大夫也顿了顿,低头就当没有听见。

淡竹动了动嘴唇,硬声道:甘草是自己被火烧死的。

是么?季曼从袖子里拿出了验尸状,慢慢在淡竹面前蹲了下来:她头上有撞伤,衙门的人推断说是撞在门槛上晕了才会被烧死在屋子里出不来,甘草一向机灵,你说她会不会自己没事跑去门槛上撞一撞?

淡竹微微睁大眼,别开了头。

这状子上只写了死因,说不出个凶手结果。季曼微微一笑,捏过淡竹的下巴来,看着她的眼睛道:甘草马上就可以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了,却被人害死在大火里,面目全非,就是上奈何桥等上百年,也不一定能让那人再将她认出来。你觉得,我会善罢甘休吗?

淡竹眼神闪避着,却是倔强地道:不关奴婢的事。

没关系。季曼笑着拍拍她的脸蛋:你以为侯爷休了你家主子,就是最后的下场了吗?不会的,你家主子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我都会统统挖出来,她始终不会逃得过王法审判。

淡竹一愣,接着眼里泛上恨意:夫人为何偏生和雪主子过不去?

季曼笑了笑:你等她醒了,问问她,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一条路很宽,她走旁边我不介意,她非要来挤,我也不是好性子的人。

说罢,季曼起身,看了依旧没醒的千怜雪道:马车已经在外头了,李大夫要是不介意,可以跟着我去千家继续诊断。

李大夫点点头,站起来收拾东西,旁边便有力气大的丫鬟,要准备将千怜雪抬出去。

你们住手!淡竹扑到床边来护着,恶狠狠地看着上来的丫鬟道:不许动我家主子,她身子已经很弱了,你们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吗?

季曼回过头,看着她道:是抬出去,又不是丢出去,再赖在侯府也没有什么意义吧?我亲自送你们回去,还要如何?

淡竹被人拉开,千怜雪被丫鬟们抬了出去。灯芯扶着季曼,一起上了马车。

丫鬟是没有资格与主子同乘的,可是淡竹死活要守着千怜雪,季曼觉得在这府里,能有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真是难得。

于是允了。

淡竹一直满怀戒备地看着季曼,季曼也没什么好说的。千怜雪与她有的可能是不共戴天之仇,若真是她抱走了她的孩子,那么这梁子就更大了,就算这主仆再情深意重,再感情深厚,她也要报她骨肉分离,痛失亲子之仇。

至于甘草的仇,她觉得宁明杰比她更有讨债的立场。

马车走得尚算平稳,千怜雪躺在淡竹怀里,依旧没有醒来。淡竹抿唇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看着觉得有些不对:这不是去千府的路。

嗯。季曼托着下巴,淡淡地道:顺路去接个旧人。

马车去的方向是偏远的长乐街,长乐街上丝竹声声,是众多教坊曲馆汇集之地。淡竹戒备地看着她:接什么人?你不是要送我们回去吗?

季曼不语,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车夫将帘子掀开,就有聘聘婷婷的素雅女子抱着琵琶上来了。

锦主子?!淡竹吓了一跳,看着面前这一股子风尘味的女人,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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