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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长孙小姐嫁给英国公的消息传到少爷耳中,他直接咳出了一口血。之后更是大病一月,几乎死去。

到底是挺了过来。在之后就?没有咳血的情?况了,即便听说英国公小姐出生,他也只是淡笑着。

但他也没有额外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哪怕只是依循礼节给英国公府送上贺礼,都会给她招来是非,于是干脆不做了。

只是小厮知道,在郎君的书?房深处,藏了很多幅画。都是长孙小姐的秋千图。郎君每画完一副,都在下面题字:千秋万岁,无忧无惧。

“郎君,你这又是何苦呢。”小厮真不明白,当时?若真的这么喜欢,又何必顾及那么多呢,就?算真的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也好?歹先成了婚再说。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死之前享受几年的夫妻恩爱,不也很好?么?何必现在这样自苦。

林裴苍白的脸带着笑:“我不愿意让她忍受丧夫之痛。”

“可您好?好?活到现在了啊。若是不出意外,还能到四十岁,五十岁。您说您当时?傻不傻!”小厮见证过少爷当年熬夜给长孙小姐做纸鸢、两个人一同玩乐、一同看书?。他此时?僭越,但说的全是真心实意。

“可十七岁的林裴并不知道。”他淡淡地说,“没有一个二十八岁的林裴来对他说,你可以活得比你以为的长。我不怪过去的他。”

心爱的女子现在依然过得很好?,不管身边是不是他,他都可以为她高兴。

*

卢行?溪的所有不愉、所有担忧,在听到长孙质说“不可惜”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她是说“不可惜”,也是说“我不悔”。

长孙质敢爱也敢恨,拿得起也放得下,她此时?问卢行?溪:“莫非你是觉得我喜欢过别人,就?配不上你了?”

卢行?溪哪里知道她是故意在逗他,只以为她真的这么觉得,急得不得了:“我哪有。你喜欢过林裴,我是早就?知道的。步步接近你,也是我的选择。只有我卢行?溪配不上你的份,你配三个卢行?溪都绰绰有余!”

一着急,什么都说了。

长孙质:“……”

当时?居然是郎君故意接近自己的么?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她多少有些意外了,再一听他最后一句话,平日里卢行?溪最爱的事?情?,若是三个卢行?溪同时?来,她哪里受得住!

“不用了。一个卢行?溪就?可以了。”长孙质严词拒绝三个郎君的美意。

卢行?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妻子的心思还能再歪到别的地方去。

“我是怕,我比不上你第一次喜欢上的林裴。”妻子都和自己说心里话了,那他卢行?溪也不要什么颜面了,干脆也说掏心窝子的话。除了今日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还有什么时?候能说呢。

“其实我很羡慕姐夫,姐夫和阿姐都是第一次就?喜欢上了彼此,两个人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再有膈膜。可是我们?,我见过你喜欢林裴的样子,因?为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长孙质微微一惊,坐了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卢行?溪手指捂住:“阿质,让我先说完。”

“我其实是在嫉妒林裴。”卢行?溪面对面抱着长孙质,这样她就?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他承认了,承认自己对林裴的嫉妒。仿佛就?不是君子,落了下乘了。

他就?是吃醋,就?是嫉妒。

“我不是疑心你,我只是……对自己没信心。”

长孙质吻了吻他的头发:“难道我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我是喜欢过林裴,但当时?我已经死心了。我喜欢你的时?候,是完完整整喜欢你的。你怎么就?没信心呢?”她挑了挑眉,“难道你觉得我身在曹营心在汉?”

“没有没有。”卢行?溪哪敢这么想?啊,“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担心……你没有那么喜欢我。”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变越小。

长孙质愣了愣,原来这家伙是觉得自己喜欢他没有喜欢林裴那么喜欢?

又想?起他实在可怜模样。哎,就?顺着他一回吧,免得以后还要担惊受怕的,夫妻俩还过不过日子了。

像上次那天他发癫的那一晚,虽说前边她也有些趣味,可太多了实在是受不住了啊。

“你卢行?溪脸长得好?,个子高,品行?也好?,心也正,我移情?别恋有什么奇怪的。”长孙质上来就?打直球,“我保证,我爱你,很爱你,对林裴只是悸动和喜欢。”

卢行?溪:!!!

他心花怒放,从未有过如此高兴的时?候。就?连上次萤萤取得魁首,都没能如此高兴。但他仍不太确定,又小心翼翼地问:“真的么?”

“真的啊。”长孙质都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没自信,“我是那种委屈自己的人么。我承认啊,刚刚嫁给你不久的时?候,确实没有现在那么喜欢。但我愿意和你生下萤萤的时?候,就?说明你已经在我心里了。”

#直女难得的暴言更让人感动到落泪

卢行?溪想?起他们?刚成婚的时?候,长孙质对他确实还有所保留。他们?是成婚第三年才有的萤萤,之后再也没有孩子。

“你说过,我不需要做满分的妻子,只要做六十分的妻子就?好?了。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心动啦。”长孙质摸了摸他的头发,她和卢行?溪应该也算是新?婚后爱吧。

卢行?溪也记起来了,他脸一红,“我说的都是实话。”可不是为了哄骗阿质当他妻子才说的。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心实意,知道他的品行?为人,所以可以确保,即便嫁给卢行?溪之后,两人以后不爱了,没有感情?了,至少卢行?溪不会欺辱她。她以后也要这样教给萤萤,与人成婚,挑选男子,最起码的是底线品行?,在他已经不再视你如珠宝时?依然能够善待你的为人。

卢行?溪的脸仍有些红彤彤的,醉意在那,但清醒也在回归。他开始无比庆幸,姐夫的馊主意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回头得谢谢姐夫才行?。

他认真地坐起来,一下子又滑下去了:……

认真地和妻子道歉:“前几天是我有病。我不该和你闹别扭。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冷战的话,他也难受得很啊。不能亲阿质,不能抱阿质。

长孙质仰起头:“你就?只有这一个错处?”

卢行?溪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又凑到她耳朵边,小声说:“我也不该非要弄你,那天晚上是我孟浪,弄得你*上*下的……唔唔!”

长孙质的一张脸羞得比醉酒的人还红,她立刻伸手捂住了卢行?溪的嘴巴。这人真是的!什么都说,还要不要脸了!

卢行?溪还亲她的手掌,亲的她痒痒,松开之后,又说:“阿质,你不是要我说这个错了嘛。”

他一双大眼睛是和闺女如出一辙的清澈纯真,不熟悉他的人还当他是什么纯良大狗狗。他眼中映着一个她,看得她心软,也不想?骂他了:“我说的是让萤萤担心的事?!”才不是那晚上的夫妻荒唐。

“是哦。”卢行?溪也想?起来了,“萤萤那丫头还担心我们?俩呢。”爹娘不和,就?算再怎么掩饰,小孩子都会察觉到的。更别提是他们?家萤萤这种冰雪聪明的呢。

“回去就?和萤萤说。”

夫妻两个牵着手,比起从前更加情?热。

他们?夫妻俩今日被召进?宫中,卢照雪在幼学却也惦记着父母们?。秦晔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孩子,知道姨父姨母吵架的事?不能往外说,于是拉了卢照雪到一边去:“萤萤你就?别担心啦,有我父皇母后在,保准没问题。”

她也是主打一个灵活运用的。需要父母撑腰的时?候,就?说“父皇母后”,平日里撒娇,就?是“阿爹阿娘”。

卢照雪也小声道:“我想?也是。姨母他们?一定要给力?点哦。”

“哎,大人们?真坏,要让我们?操心。”秦晔也小大人似的说起来。

“我感觉这事?其实是我阿爹做错了。”卢照雪继续说,不然的话阿爹不会在她提出要和阿娘一起睡的时?候一声不吭的。他肯定是哪里做错了,在心虚呢。以卢照雪和爹爹多年斗智斗勇的过往经验来看,指定是爹爹做得不好?呢。

秦晔又小大人似的:“萤萤,你说,小姨和小姨父不会闹到和离吧。”

“这……应该不会吧。”卢照雪也有点不确定了。这一回爹娘的气氛确实奇怪得很哪。

秦晔赶紧自打嘴巴:“肯定不会的。小姨父那么爱小姨。”

“阿姐,你懂什么情?情?爱爱的。”

秦晔一叉腰:“别的不提,我对人心最敏感了。”她似乎是天生的能力?,很容易察觉出人心好?坏。爹娘之间感情?好?,她看得一清二楚,姨父姨母之间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