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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范小康的叙述里,范大州没有人性,暴力残忍,六亲不认。

“他们一开始给他养过宠物,小猫小狗都被他折磨死,可他觉得不过瘾,差点把同学打死,他爸妈可能也管过,打过,可他会变本加厉,甚至打骂父母。”

范小康舔舔嘴唇,抬眼看了许天一眼,“能给我杯水吗?”

不等许天说话,宁越朝守卫示意,很快有人端了杯凉白开进来。

范小康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突然感叹道:“其实我很羡慕范大州,他命真好,整天惹祸,他爸妈还对他那么好。而我不只得了脑病,还是个孤儿,还被送到这样的人家遭受折磨。”

许天知道他又在打同情牌,就道:“吴婶子丈夫说范大州小时候非常调皮,自从领养了你之后,才变得乖顺起来,也就是说一开始确实如范厂长所愿,范大州只把你当做发泄对象,没在外边惹过事?”

范小康冷笑:“范大州很怕范厂长,他虽然也打过范厂长,但可能没打过吧,被他爸教训了。我当时还没去他家,都是听他妈妈唠叨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范大州很怕他爸,不敢在外边惹事,还要装成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也是为难他了。”

宁越问他:“接着说吧,你脑瘤意外好了,智力水平慢慢恢复,接下来呢?你还甘心一直被范大州打骂?”

“我也不想啊!可是……”范小康斟酌着用词,好像怕被人看轻,“我从八岁到他家,十六岁脑子才变清楚,八年啊!我没接触过外人,没上过学,一直被他折磨,要不是范妈常跟我说说话,还给了我一个小熊做寄托,我可能会变成一个纯粹的傻子。”

许天忍不住道:“可听你说话不像是没上过学的,寄托?纯粹?只上过小学的恐怕都不会这么说话。”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吗?他家都是上过学的,我经常听他们说话自然就学会了。”

范小康说着指指胳膊上的伤,“你们看到的这些伤绝对不是全部,很多伤好了就没了痕迹,我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哪怕脑子变清楚了,都没想过怎么跑,只默默听着他们说话,默默记着。”

许天叹口气:“有人做过小白鼠实验,在笼子里放上玻璃,它多次撞到玻璃上,就形成了惯性记忆,这时候再撤掉障碍物,小白鼠还是会绕开那里,不敢再靠近。”

范小康似乎对把他比作小白鼠有些不悦,他有些恼怒地说:“我不是小白鼠,你们就没有害怕的东西吗?我不只怕范大州,还怕范厂长,再说我八年没出过门啊,我怕外边也都是像范大州一样的坏人,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呢?”

宁越:“所以呢?你计划如何?”

范小康摊摊手:“我没计划,就是单纯想活下去!后来他爸妈都死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就把我当成了亲人,开始带我出去,杀人时让我给他做帮手。”

许天皱眉:“把你当亲人?可你刚才说他六亲不认啊,这种反社会人格不可能被亲情束缚,更不可能把一直受欺凌的玩具当做亲人。”

“我不是玩具!是活生生的人啊,虽然他一直打我,但也有关系好的时候。”

“比如呢?”宁越问。

“比如他高兴的时候,或是跟我说他的梦的时候。”

范小康突然兴奋起来,“你们知道他的梦里都有什么吗?他总是做梦肢解别人,或是勒死谁!白天谁得罪了他,甚至是家属院里的人,在他不喜欢说话的时候跟他打个招呼,对他来说都是冒犯。有一次他按着我的眼皮,说要摘掉我的眼睛,还说学校女同学的眼睛里像春水一样好看,具体词儿我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说那个女同学眼睛好看,他想摘下来把玩。”

许天听得毛骨悚然,还好范家兄弟慌乱中露了馅,不然范大州一定会找机会实现他的噩梦。

“他还跟我说过他想把他的数学老师吊到教室吊扇上,看风扇会不会把他的头削成一片片,他好奇是脑浆先喷出来,还是血先喷出来,总之他的梦都跟杀人有关。”

许天想到那两具无名尸骨:“他什么时候开始杀人的?杀的第一个又是谁?”

范小康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仔细看很难察觉,但许天和宁越一直盯着他,自然都没错过。

范小康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他苦笑道:“说不上谁是第一个,他把他父母都杀了,就在同一天晚上。”

宁越:“你是说范厂长夫妇是范大州杀的?”

“没错,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自从我脑子好了,听力好像也比以前好多了,我分辨出范家三口人的脚步声,甚至能从他们的脚步声判断他们心情如何,每当范大州来时,我都能猜出这次是单纯挨打,还是要当他的听众,听他骂人。”

许天心中微叹,想着十六岁的少年缩在小黑屋里听着范家人的脚步声,当施虐者一步步朝他走过来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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