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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扔着一把带着水珠的筷子,显然是刚洗好的。碗就没有了,不知道是当茶碗没收回来,还是给那些被拘留的杨村人用了。

这条件在乡镇派出所应该算好的了,许天在市局也经常吃食堂,但都是拿自己饭盒打饭,用自己的筷子。这次来得急,还真没顾上带饭盒,只能跟大家一起在一个盆里夹菜。

大锅菜虽然卖相不好,但豆腐炖得很入味,许天正吃着,结果小廖特别热情且不见外地把大肥肉片子夹到她这边,“小许,赶紧吃肉啊,这一天可忙活坏了,你们说这杨村人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许天很感激他的好意,但又有些嫌弃地看着他在空中比划的筷子。

小廖不解地看她:“快吃吧,看我干嘛。”

宁越一筷子把那些肉都夹走,“吃你的吧,人家小姑娘不爱吃肉。小许,吃不下去的话就让大师傅给你打个鸡蛋汤,一个碗还是能找出来的。”

李所长这时才意识到什么,“小许下午刚做了尸检,那些尸骨都……”

她顿了顿,看了眼锅里的肉,赶紧停住,“我去说吧,做个汤,大家也都顺顺。”

小廖也以为许天是因为尸检才吃不下肉,赶紧跟她道歉,许天也不好解释,只说没事,小廖却有点吃不下去了,扑火的时候他是见过那些尸骨的。

没一会儿大师傅送来一大盆的鸡蛋汤还有一叠碗,许天吃完馒头跟菜又喝了碗汤,倒是小廖没吃多少,胡东说他,“明天估计等到中午才能捞上饭,饿了可别叫唤。”

一句话提醒了小廖,他跑去跟人家要了两个塑料袋,大的装馒头,小的装咸菜,“下乡可不得背上点干粮嘛。”

李所长十分利落,陪着吃了饭,该干的事也都没落下,“档案室没有找到黄大力的证件照,据杨会计说办身份证的时候村里好像没叫黄大力,都觉得一个傻子又不可能出村,没必要办。”

而那些村民对黄大力的描述都很统一,头发又长又乱,跟鸟窝一样,脸上胡子拉碴,很瘦,不敢抬眼看人。

听他们这么一说,许天突然有个念头,“不会他刮了胡子理了头发,你们就不认识他了吧。”

杨会计愣了会儿,还真点点头,“反正就是又脏又臭的大傻子,还真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儿了。十年前他家没出事时,我对他有印象,但你要说让我画出来,或是说说他长什么样儿,我还真没这本事,反正跟黄家人长得挺像,挺精神的孩子。”

如果有黄大力十五岁时的照片,也能推测一下他现在的长相,可黄家一张照片都没有。

李所长是真没想到这一村人都不知道黄大力具体长什么样儿。

宁越却有些奇怪,“既然黄大力头发长胡子长,那你们看到尸骨时应该能发现不是他啊。”

许天也想起来了,照片上的尸骨虽然肉被锯的翻出来,腐烂很严重,但脸部头部的毛发明显没他们描述得那么茂盛。

她马上道:“对啊,死者头发很短,寸头,基本没有胡子。”

杨会计叹口气,“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是杨主任确认那是黄大力,他只看了一眼,就说是黄大力。我们就以为是凶手刮掉了他的头发和胡子,都锯成一块块的了,没准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呗。”

小廖嘲讽道:“哟,原来你们也知道有杀人凶手啊,不说被分尸是天谴了?”

杨会计表情有些尴尬,“我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回事。”

杨主任却说:“整个村只有黄大力失踪了,那些尸骨也在黄大力的玉米田里,你说不是他还会有谁?我要早知道是我家小海,我能不查吗?”

他说着说着又要哭,宁越不耐烦看他眼泪,“我们准备去杨村,杨主任,你确认他们都能守口如瓶吗?”

杨主任一愣:“守什么凭?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黄大力杀了我儿子,还是残忍分尸,你们得帮我抓人啊,怎么还把我当成坏人了?”

宁越没理他,直接走了,杨主任搓了把脸,呆呆坐在审讯室里。

有留守的民警和武警看守,李所长带了三名民警和宁越四人一起开车去杨村。

秋日天短,才六点半,天都擦黑了,许天从车窗朝外看去,一排排倒退的青纱帐在夜幕笼罩下更显神秘,也不知吞噬过多少秘密。

她叹口气收回视线,拎起包想拿水杯,结果翻出来一包馒头,她嘴角抽了抽,“小廖,你没包吗?”

小廖嬉笑道:“你的包比较干净,放心,咸菜在我包里。路上尘土多,不放包里,明天没法吃啊。”

许天只好把馒头又装了回去。

杨村离乡派出所只有五公里,但中间隔着两个村子,虽然没进村,但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出房子结构,很少有新房子,据说豫北大部分县都实现了村村通电,可这两个村子看不到多少灯光。

胡东老家是农村的,这时道:“只要有灯光就是通电了,村民都节俭,怕交电费,能不开灯就不开灯。”

正说着车子拐过一条硬化过的路,前边村子灯火通明。

许天坐直了身子,“杨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