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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裴忌淡淡应声,“备车回城。”

说完又看了眼夏青:“夏青留下。”

夏青老老实实跟在张大哥赵大哥和孟星姐身后,还替他们收拾东西跑腿,这时候回上京城去,赵大哥必要抽功夫去看一眼嫂子。

于是他又偷摸进花房揪了两朵牡丹花送给赵轸。

赵轸看了眼花:“干什么?你这小东西打什么主意?”

“赵大哥就是我心里最有见识的人,我想知道……咱们主子为什么偏偏这般关照容姑娘?”

要说那回遇险,也并非绝境,主子总有别的办法能脱身。

容姑娘施以援手确是免去了一桩大麻烦,也让他们后续的行动没出岔子,可若要说主子因此就对容姑娘一见钟情,又不像是主子的性子。

真要那么容易,主子在宫城里就已经一见钟情个十七八回了。

容姑娘到现在可是连主子长的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呢。

赵轸随手收拾着榻上那几件换洗衣裳,把那两朵牡丹花仔细收在包中,冲夏青道:“物伤其类,同病相怜~”

说完他拍拍夏青的后脑勺。

夏青念叨了两遍,还是不大明白,主子跟容姑娘那也挨不着啊?他们俩算是哪一类?又是哪个病?

赵轸提上包去跟张宿孟星汇合,只留下夏青冥思苦索。

倏地,夏青想起了什么,追过去问:“那夜里的烟火还放不放了?”

……

入夜,烟火又照常放了起来。

朝华一整日都在外边奔波,今日看见窗外红绿光影乍明乍暗,也还是躺在炕上没有起身去看。

不一会儿,厚帘掀起,真娘捧了盒点心进屋来:“怎不去外头看烟火?是不是跑了一天累着了?”

真娘猜到朝华心中还没有决断,所以才避着她,趁大家伙都在庭院中看烟花,她悄悄摸到朝华房间来。

将心中盒子一放:“你夜里就吃得不多,已经瘦得这么细骨伶丁的,可不能再瘦了。”

盒中放着新做的软酪酥,真娘将盒子推过去:“吃罢,没放桂花。”

就连今年供神的年糕,都特别吩咐了不放桂花,因年糕是供过神之后大家分食,求得来年好运的食物,真娘特意叮嘱。

不能让阿容一个人吃不着好运。

朝华靠在大锦枕上看着真娘,真娘见她不吃,自己拿了一块,小口咬着。

越近三十,丫头们就越松散,厨房里好吃的多,人人面颊都圆润了些,这会儿正在外头一边看烟火一边打雪仗。

不知是谁团的雪球“啪”一声打在朝华窗上,雪沫子四散溅开,外头屏息了片刻,又小声笑闹起来。

还有大丫头责小丫头:“姑娘还在屋里呢,你也不看着砸。”

“那姐姐别躲,叫我砸着了,不就不砸窗户了?”

真娘听着外头欢声笑语,对朝华道:“若不是看到萧小大夫,金娘子和哑娘,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决断。”

朝华明眸微抬,隔着小桌直视母亲。

“萧小大夫跑江湖见的更多,一辈子不想嫁人,只想考进宫当医官。金娘子抛开娘家夫家自己挣饭养活女儿,还有……”

还有哑娘,哑娘的遭遇实在非人,真娘见哑娘一回就哭一回。

说来古怪得很,连朝华和萧愔愔都是花了好些功夫才能靠近哑娘的,偏偏她头回看见真娘,便能安然坐着。

看见真娘哭时,哑娘还背着人悄悄教她怎么用袖子擦眼泪。

今天外面放的烟火是蟾宫月殿,将烟火扎在大花架子上,点燃之后,从最底下的开始放,一直烧到最灯上,连绵不绝,天花万朵。

真娘推开窗户,自窗间看到山顶一星烟火,烟火的璀璨光芒投映在她眼中。

“还有你,阿容。”真娘将目光转到朝华脸上,“你遭了那样事,我生怕你撑不过来,我怕你想不开,可你也拿得起放得下,依旧还在做你想做的事。”

“我不想等,也已经不愿意等他,与其画地为牢,不如挣脱出去。”

朝华泪如雨落,她已身在牢中十七年!

隔着烟火星光,朝华泣不成声,可她向着真娘不住点头:“你合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