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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惜似懂非懂:“那不就是跳大神的?”

上回大姐姐请宴就因她年小没带她去,这回令舒搂住她道:“咱们都没看过,求一求祖母也叫咱们长长见识去。”

容五容六骑着马跟在外面,一时跑在前,一时跑在后,就看祖母姐妹们需要什么,他们骑着马就能办来。

听见车中说观公傩,容六趁着前面停车,从外头掀起车帘子:“市集上吃的玩的都有意思,祖母要是不许你们去,我去给你们买。”

令舒一巴掌把弟弟拍出去了,令惜窝在姐姐怀里笑出声来。

到了灵光寺寺前,还未进山门就听见前面热热闹闹挤满了人。

容老夫人偏居余杭几十年了,还当灵光寺是处贵人们来的僻静寺院,看眼前光景跟余杭的三天竺也不差什么,一时颇有些感慨:“几十年未来,变得这样多。”

容家几代供奉,灵光寺的住持便派了首座弟子空观出来迎接,空观一见容老夫人便双手合什施了一礼。

容老夫人笑道:“空观小师父,咱们得有三十多年不见了。”

当年空观还是个小沙弥,这会儿已经是个气派的大和尚,只看寺前这一派热闹,就知灵光寺十分会经营。

想到容家也是世代降袭,还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愈加感慨世事变幻。

空观面上笑意团团,单手执着礼不曾放下:“容施主经年不见,还是老当益壮。”

容老夫人摆摆手:“老来健如春寒秋后热,如今连风也不敢多吹了。”

空观寒喧着将容家一行人领到寺内,先带他们去了后寺禅房稍做修整,跟着才去正殿烧香,拜过菩萨才去寺中供奉容家牌位的偏殿。

殿内燃灯而照,烛火燑燑。

空观道:“到黄昏之后,请以纸蘸油,点上一百零八盏灯,再焚香祭祀,三日之后会由沙弥将灯散出去。”

散灯花,散小人,从此阖家康顺。

这会儿时辰还早,灵光寺预备下了点心清茶,中午晚间还有素斋菜。

“施主们可去前殿听经,或是到寺前去观傩,等队伍经过时,撒上一把炒过的黄豆,也能辟除不祥。”

容老夫人点了点头,她笑着看了眼身后的孙子孙女们:“你们要是想瞧,那就多带些人,令惜么……”

令惜眼巴巴看着祖母。

容五容六赶紧站出来护着妹妹:“祖母,我们在呢,不会让姐姐妹妹们受冲撞的。”

容老夫人点了点头:“成罢,多带些人去。”

七八个健妇和十几个男仆跟着,令惜还年幼不必戴帷帽,朝华和令舒倒是想戴,可头上又是观音兜,又是暖耳,几乎只露出半张脸,根本戴不上帷帽。

一行人往灵光寺前街去。

锣声响到哪儿,就是傩戏跳到了哪儿,路的两边支着各色帐子,有卖线香宝塔香的,有卖古董字画的,还有卖春联闹娥儿的。

看见容家一行人衣饰华贵,叫卖得更加起劲。

甘棠沉璧紧紧跟在朝华身后,沉璧沉着脸,哪个小贩妇人敢越过人群挤进来,她便扭头瞪过去。

才逛了几步路,令舒就买了两个假古董:“拿回去摆着玩的。”

朝华也买了两枝桃木头雕的发簪,木头虽寻常,但胜在雕工精制,摊主还道:“这可是雷击桃木,最是辟邪的!”

雷不雷击不知真假,也是买个新鲜有趣。

容五容六疼爱小妹,指着两边点心店里的糖卷果驴打滚,令惜却只是摇头:“又是糖又是粉,沾在身上怎么好。”

朝华看这些点心都是甜的,很想尝上一尝,可连十岁的妹妹都知道不在外头吃东西,她当然不能说想吃。

目光望过去,就见点心摊子边的女孩正在吃糖卷果,咬得满嘴是糖脆,见朝华看向她,冲朝华举了举手中的糖卷果。

她大眼玲珑,模样可爱,朝华忍不住也冲她笑了笑。

甘棠看姑娘盯着糖点心店笑道:“城中都有,咱们回去的路上样样都买上些。”

朝华道:“就买这家的,这家的好吃。”

甘棠摸出荷包来,走到店门前,把店里各色点心都买了些。

买完点心走出去不远,就见几步开外一群人吵闹起来,几个健妇赶紧护住容家姑娘们,朝华刚要看过去,前面人就嚷嚷起来:“发羊角风了,发羊角风了!”

地上滚过一块吃了一半的糖卷果。

朝华在听到人喊羊角风时,脑中便涌出“百汇,风池,内关,太冲……”这些穴位,她急步想上前去。

被两个健妇拦住:“姑娘别过去。”发羊角风要是咬着人,能把肉都咬下来!

因为停下买点心,令舒已经牵着令惜到前面的店铺去了。

朝华沉声道:“无事,我只是看一眼。”

几个健妇本该拦着,可被朝华目光震住,心中正想这三姑娘不愧是管过家,叫她们怎么拦好呢?

不等几个健妇再拦,沉璧已经拨开了人群。

人群围着的果然是刚才那个买糖卷果的女孩子,那女孩脑袋后仰,浑身抽搐,口中不断吐着白沫,围观的人只敢看,无人敢上前去。

朝华迈出一步,手中拿着雷击桃木发簪,眼疾手快塞到女孩嘴里。

跟着又拔下发间特制的小簪,由沉璧伸手将那女孩按住,一针下去,方才还在地下吐沫的女孩安静下来。

今天容家大队人马出门,夏青只能远远的跟着,见前面闹腾他还怕容三姑娘吃亏,在人群中游来钻去,正巧瞧见了容姑娘那一针。

她衣饰奢华,斗蓬上的金丝银绣光彩夺目,在乌压压的人群间简直如盏明灯。

夏青微张着嘴,主子好不容易在太后那儿把誉王誉王妃送礼的事混了过去,这下可完了,这下容姑娘可真出大风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