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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官员瞧官服怎么也是个工部郎中了,正五品的官儿,在阿容面前客客气气的。

真娘当然见过男人客气,譬如家里的管事们,可那是家里的管事,不是官员。今天瞧见工部的官员小吏都听阿容发号施令,又新奇又替她骄傲。

朝华笑了:“有什么威风的,大家同办一桩差事,有商量而已。”

岳氏招呼她:“赶紧上车来!”

朝华闻言冲沉璧夏青点头示意,自行上了马车,上车前解下纱巾,果然抖落了一层灰。

真娘赶紧把干净软巾递给她擦脸擦手,问她:“你饿不饿?渴不渴?”来之前准备了点心和荔枝冰雪水。

朝华捧起杯子喝了口甜浆水:“我早就饿了。”

早上在千步廊,下午到学馆,中午那顿图方便吃的是廊下食。今天的廊下食是扁食,送就是凉的,味道闻上去不太妙,朝华不敢吃,吃了两块干点心。

“以往在家里还觉得煎过的扁食馄饨油腻腻的没法下口,今天中午送了扁食来,我就想怎么不是油煎的,那才又脆又香呢。”朝华百忙之中,抽出信纸,把今天的小事写在信上。

她同裴忌不便日日通信,便隔上十天互送一封。

十天一封信,能攒下许多趣事怪事,慢慢她竟然也习惯了,信匣中存了厚厚一叠。

真娘听了直乐,挽住她的胳膊:“那咱们今天吃包饼烧鸭子,保管吃得你满嘴流油!”

朝华回挽住真娘:“那再好不过,我要吃烤得油汪汪的鸭子,片得薄些,皮肉再加上菜丝甜酱……”

真娘笑倒在她身上:“了不得了,她都流口水了!”

真娘四月末头回离京,人还在船上就听到了太子病逝的消息,因离京城不远又是官船,还挂起白幡致哀。

殷慎感叹一声:“要变天了。”

太子新丧,禁弦歌戏乐,此时殷慎也不能送妹妹去各处游玩,便又送妹妹回京。

真娘回京时,朝华正在汤山行宫中为裴忌扎针治腿。

她便老实在家窝着,教保哥儿读书,帮嫂嫂打理家事,与朝华通了两封信。

等到旨意一道道赐下来,殷慎已经离京办差,真娘与岳氏在家中面面相觑,岳氏道:“倒是桩好婚事……只是……”

只是朝朝的父母和离了,太后娘娘竟连问也没问?

真娘不奇怪第一道赐婚的旨意,她问嫂嫂:“这个太医学馆是什么?阿容这是当官了?”

岳氏一时卡住,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当官,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大概是,就算此时不是,之后也是。”

命妇是有品阶的,按制为太后皇后分担每岁亲蚕祭农事宜,太后娘娘选朝华,而臣子们能接受。

也是因为朝华已经算半个命妇了。

太后娘娘的行事向来是如此,稳和快,太后娘娘会选稳。

春风化雨,等到朝臣们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这么办了。

“说不准咱们家真出个女官了!”

真娘稀罕起来:“那咱们要不要去贺一贺阿容?也不知道她在哪个衙门里办公,不会是关起门来当官罢?”

岳氏摇头:“不会的,正经的衙门都在千步廊下有办公所。”

没想到,还真是在千步廊下。

姑嫂二人不能进承天门,真娘写过信,知道朝华很忙,倒有些落寞,却不肯让嫂嫂请她来。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阿容又是女子,为太后办差更得办出个样子来!咱们不能在这会儿拖她的后腿。”

她备上贺礼,又给太医学馆捐赠银两,而后又坐船离京远游去了。

这番回来知道朝华忙得有模有样,怎么也想来集贤街看一看。

马车往前走时,真娘还掀帘看着还没建成的神农堂,朝华在她身后靠着她,对她道:“八月十八,我生辰那日要跟师父一块过。”

真娘任由她靠着:“我许久没见过师太了,也正想见见她呢。”

朝华的呼吸又轻又缓慢,她看了眼岳氏,见岳氏眼中闪过担忧,投去宽慰的目光,靠在真娘的背上说:“师父也想见你。”

师父说,可以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