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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惊诧:“你只瞧一眼,就知道吃起来什么味儿了?”

“大户人家的东西,都差不多的。”

本还想在家自己做,一听这做法歇了心思,那得花多少银子呀。

戥子长叹一声:“这探花郎有钱,探花郎的妹妹也有钱。”她没吃着不说,连看都没看着。

燕草看了阿宝一眼,到底还是提了一句:“说是裴公子特意给妹妹银子,让她好请咱们姑娘用饭的。”

戥子明白了,她张着口:“难道……难道裴六郎还有那心思?”

还真叫戥子说准了,这话说了没两日,官媒人又登门提亲。

阿宝这才会问戥子喜欢不喜欢的话。

“那他喜欢我什么呢?”

“这我哪知,你问他呗!”

住在王府后巷的时候可没这许多规矩,未婚的男女见面容易,瞧对了眼互相结亲,还有正巧嫁给邻居的,隔着矮墙还能跟娘家人说上话。

不似如今大宅院里住着,几个月见不着一回,说点什么都不方便。

裴家又来提亲的事,再瞒不住,屋里几个丫头全都知道了。

螺儿正在做大件绣活,结香告诉她的时候,差点扎着手。结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见了血可不吉利!”

这是给姑娘绣的嫁妆,要是扎了手,血落在上面,一幅绣就都没用了。

螺儿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头回来提亲,她不知道。如今她知道了,便不能再瞒着,何况也瞒不下去。

裴七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已经认出她了。

想了又想,第二日等在屋中。

阿宝下了学,一进屋子就要绿豆汤喝,虽不似裴家的汤里搁了冰,但也加了薄荷,喝着很清凉。

才刚喝了一口,螺儿怯生生走过来,“扑咚”一下跪在地上。

阿宝这回不惊了,她歪着脑袋:“你这毛病不是改了么,怎么又犯上了?”

螺儿刚来的时候,动不动就下跪,三个多月过去,这毛病已经慢慢改好了,怎么今天突然又跪下?

燕草结香都是一惊,燕草上前想将她拉起来:“怎么?出了什么事儿?你慢慢说。”

螺儿不肯:“我……我原来是宁府的丫头。”

阿宝不知宁府是什么府,螺儿埋着脸,把宁府与裴家的关系说了。

“我原是侍候四姑娘的,宁府的三姑娘,差点儿就跟……就跟裴家结亲。”螺儿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才终于顺溜,“前几日去裴家,七姑娘房里有个小丫头,把我认了出来,还告诉我说……”

阿宝放下碗,看她不肯起来,也不再勉强,只静静听她说话。

待她说不下去,便问:“告诉你什么?”

“她告诉我说,裴家花了一大笔的银子,替宁家的姑娘们疏通,没让她们沦落到教坊司去。”

去教坊司就是当官妓。

因获罪发入教坊司中的,世世代代不得为良。

燕草听到宁府获罪,已然不忍,待听到没被发去教坊司,竟为这几个不认识的姑娘松了口气。

跟着她又看向姑娘,听见她们姑娘问:“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燕草一怔,跟着才反应过来,京城与别处称呼不同,便道:“就是各州府的梨园坊。”

阿宝明白了,她端坐在窗前罗汉榻上,容色肃然,长眉微蹙。

问:“没去教坊司,那她们去了哪儿?”

“或是入宫为奴,或是去了功臣家中。”这就不知道了,但只要不当官妓,总还有条活路。

燕草生怕姑娘不高兴,正在提结亲事,偏在这会儿又冒个出前头的来,寻常人听了怎么能乐意。

她想了想,柔声劝道:“大户人家说亲事,没定下那就是没定下,只有过了定的才算数。”

前头的宁家姑娘,即便两家都有那个意思,只要没请官媒上过门,那就还没开始求亲的步骤。

三书六礼,一步都还没走,那便算不上是未婚夫妻。

燕草又问螺儿:“是不是还没纳采?”

螺儿赶忙道:“没有没有。”

阿宝一点头:“我知道的。”

依旧是小脸肃穆,眉头皱起的模样。

螺儿更不敢起身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屋中还从没有这么凝重过,燕草住了口,结香也不敢说话,两人齐齐望向戥子。戥子也轻轻摇头,她也不知姑娘在想什么。

良久,听见阿宝长叹了口气,微点下颔,语带欣然:“这个裴老六,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倘若他明明有余力,却不管宁姑娘的死活,她都要瞧他不起!

“等下回我见着他,定要夸他一句!”

阿宝想了又想,有些等不及了,今天就想夸他!

“我能不能写封信送到国子监去呢?”信上将这事写明,夸他是个好人。

燕草方才还觉得姑娘果真不一般,听到这个结巴了:“姑娘,这……这哪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