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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信中点拨他,督察院陈兰虽此时还声名不显,却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陆仲豫道:“你这是想将宋述礼的事,交给卢深?”

“不错。”裴观看了眼陆仲豫,还是那句话,“不着急。”他进国子监也才三个月不动,已经促成一件大事,其它的更不能急。

“第二批三十人,你估计何时能送去?”

“月底,这半个月足够六部去要人了。”四处都缺人手,眼见别的部里有人可用,余下的自然会问吏部要人,差不多也就是月底。

“舌下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呀。那就让宋述礼,再多做几个月美梦罢。”

陆仲豫站起身来要走,裴观喊住他:“把你那叠书拿走。”

“怎么?那书没用?”

裴观神色肃然:“轻浮。”写给伎子小妾的东西,岂能拿来与妻子比较。

“啧,”陆仲豫拎了就走,“好么,我还当了回吕洞宾,你呀,你就等着再被林家拒次亲罢。”

裴观等陆仲豫出了门院,才从信匣中取出阿宝新给他写的信来,这信纸用荷叶汁子浸过,露冷香凝。

她是不是……

心里才刚起一点念头,脑中便闪过十七八句荷花荷叶的诗来。

跟着裴观又一摇头,不会,她约莫是觉得这纸好看,所以才拿来写信给他的。

林大有武英殿前听宣。

京城夏日火炉似的,他人在侧殿中等着,身上却一层一层出汗。小太监知道林大人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奉上冰帕凉茶。

还细声道:“大人沾沾唇便好。”

万不能多饮,谁也不知道陛下召见要说多久的话,免得在殿中尿急。

林大有正热得受不住,对着小太监也没架子:“多谢多谢。”但他没只沾唇,一口饮尽,还道,“喝得再多,全出了汗了。”

等里面宣他,他大步进去,人到御前,景元帝的目光便扫到他那只荷包上。

“你这荷包是你女儿做的?”

林大有是来回南郊祭天,武岗狩猎要用的马匹事宜的,没想到陛下会问他的荷包,低头一看,连连点头:“是臣的女儿做的。”

“怎么一面有绣一面没绣?”

“陛下真是好眼力!怪道能百步穿杨!”林大有是诚心赞叹,离得这么远,竟还能看得这么仔细。

“臣的女儿女工很是寻常,这半个荷包绣了一个月,她说就当两种荷包用。”一个荷包两种戴法,就比别人要多一件了。

得亏的没吃茶。

景元帝笑声传到偏殿,偏殿内等着传召的臣子们,有些低着头等宣召,有些互相望一眼。林大有还真是圣眷日隆啊,升官只是早晚的事。

“我听说,裴家的儿郎到你家提亲?”

林大有不意陛下连这个都知道了,他老老实实回答:“是,裴家的六郎,来臣家提过两次亲。”

“我知道他,前科探花,裴如棠的孙子。”特意提上一句。

无奈林大有根本就不知道裴如棠是谁,景元帝看他还抬着一张飞毛脸,问:“你可知道裴如棠?”

林大有摇头。

景元帝无言,一想林大有此前从未到过京城,他在崇州不过是养马的小吏,自然不会认识什么裴家人。

再说上两句,林大有便把慈恩寺中相遇也说了。

“三月初?”景元帝看了眼严墉。

严墉知道景元帝的心意,立时回道:“林大人当时还不曾授官。”

既然未授官,那裴六郎便不是有意结交林家的,难道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林大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竟还自己接了一句:“是,微臣是三月二十八得的官儿,还特意到我娘子灵位前又烧了香,告诉她,我当官了。”

到此时,景元帝疑虑全消。

“讨诰赠没有?你是……从四品,五品以上便可赐诰赠了。”

林大有目瞪口呆,还是严墉提点他:“林大人,赶紧谢恩呐。”

林大有这才跪在地上,实实在在给景元帝磕了三个响头,这可是陛下亲口赐的诰赠,轻易难得的体面!

磕了三个,还待再磕。

景元帝摆手,都瞧不上他那样儿:“起来起来,赶紧起来。”

严墉笑着上前托了林大有一把,林大有还在晕乎,怎么就这么得了恩典?

直到出了武英殿殿门,林大有还在发懵,陛下那是……什么意思呢?要不要再问问裴六郎?

还是先把这好消息告诉阿宝去,她娘是诰命夫人了!

“真的?”阿宝一下了学,便听到阿爹送回来的消息,戥子特意等在薛先生课堂外,里头一散,她便冲进来把这事告诉阿宝。

阿宝一拍巴掌:“这么大的大喜事!得发赏钱!”阿爹得官的时候,家里的下人,每人发了一百钱,娘这也算是个官嘛,也发一百钱。

“让厨房给大家加两道菜,一个大荤一个小荤。”今儿高兴,高兴的时候加菜怎么能吃素,自然要吃肉了!

陶英红也是大喜,跟着又抹眼泪,姐姐去的早,没享到这福,要是她在该多好。

“红姨,这不是好事儿嘛,还哭什么。”阿宝本来想好了,等她生辰那天要去给娘上香,明日便去慈恩寺,把这大喜事告诉娘。

连供奉的牌位都能换个更好的,把字儿改过,再给娘好好做个道场。

有了诰赠,规格就不一样了。

阿宝把这事写信给她所有的好朋友,大妞一封,裴珠一封,裴观那里也一有封。

于是不等林大有去将裴观请来,裴观不请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