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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观忍不住浮想万千,这次她愿不愿意?

青书在院门口迎接,看公子面上微红,还问了一句:“今儿山下这么热呀?”

裴观清清喉咙,先说正事:“青书,你拿上我的名帖去花雕巷走一趟,把帖子和信送给柳文澜,荐他去林家当胥吏。”

花雕巷中住着许多绍兴举子,都是屡次应试未能中举的,有些干脆便留在京中,替选了官的进士们当胥吏幕僚。

柳文澜此时四十不到,裴观曾经用过他几年,等到裴观外任,他留在京城中选上了官,不再当胥吏了。

这辈子裴观官途不同,柳文澜这会儿还赋闲在家,正可以为林家所用。

青书知道这人,前月公子让他去过一趟花雕巷。让他好好打听巷中有哪些人有当胥吏的经验,有哪几位是办事老道,受主家赞赏的。

柳文澜便是其一,公子还预备了薄礼送上,青书还当公子要将他招到身边来当幕僚,没想到是为林家预备着的。

裴观写了封信,叫青书一并带上。

青书熟门熟路找到柳文澜租住的小院,柳文澜身边的小书僮,看见青书来了,满面的喜色,刚想往里头喊,又强忍住喜意。

立直了身板道:“我去报通。”

青书一打眼便知,柳文澜在家等这份信已经等了许久。

既是公子未来老丈人的事儿,那青书可不敢有一丝半点的怠慢轻忽,沉心敛气立在这浅窄的小院中。

四邻八舍有的炒菜,有的晾衣,还有人不住拿眼打量青书。

“那姓柳的,还真要发达了?”其中一个嗓门挺大,口吻却不屑,屋子就这么窄,隔窗传进柳文澜屋中。

青书只作不闻,立在院中,纹丝不动。

小书僮出来,绷着张脸:“先生有请。”

青书进门,规规矩矩将公子的信奉上。

裴观这信也写得极客气,知道柳先生有才干,将他举荐到了太仆四少卿林府,给从四品官的林大人当胥吏。

京中传言,柳文澜也听说了些,看过信件便知这事儿有九成真。他苦等伯乐,伯乐终于来了。

思量过裴家与林家的关系,再想想这些日子越来越薄的粥汤,柳文澜欣然应允。

青书出了花雕巷,直往林府去,将柳先生的住址奉上,还有一封公子写的信,那信的墨迹都还没全干。

林大有识字不多,拿到信件知道此事要紧,不能让个僮儿替他读,便让金蝉赶紧将家里最有学问的人请来。

阿宝脸红还没消下去,就被她爹叫到正房:“给念念。”

阿宝捏着信纸,一句一句念下来,原来他给她爹写信,更加大白话。

林大有没想到这事儿不过一个时辰就给办成了,信上裴观还将柳文澜的姓名、籍贯、他家中情况都列了一遍。

总共三页纸,写满了柳文澜的生平,连他在京中住的这些日子,同谁有过交往都写得清楚。

一看便知确实是仔细打探过,不是随手塞个人来。

林大有搓手大喜,他身边要是再没个能干的胥吏,事儿可就越裹越乱了。

阿宝念完了信,问:“那我就叫人收拾屋子去了,将柳先生安排在书房后面的排屋?那儿没住人,他带着个僮儿,再给他配个小厮。”

说到正事,阿宝脸不红了,心也不咚咚跳了。

裴六郎约莫是知道林家无人知道该怎么请幕僚,三页纸后还有一张小笺,写着每月给多少银子,年节要如何备礼。

这人是他好容易找来的,又是爹十分需要的人,那就半个月也按一个月的算,先将七月的银子和礼物备下。

让林伯带上礼明日去拜访,家里擦洗家具,预备着人来。

“到时候就套车去接,再得预备个薄宴。”阿宝每件事都想到了,说完,就见她爹瞧住她。

“怎么了?”

林大有摸着胡子,听女儿一件件安排,进京这半年,确实是长大了。

“那裴六郎,你到底瞧中没有?”反正也没外人,林大有干脆就问了。

阿宝脸上红晕刚消下去,听见她爹这么问,又不好意思起来。

戥子跟着阿宝过来的,听见这句,立马看向她,好么,这么大的事竟然瞒着她!

阿宝理直气壮,一手叉了腰,大大方方回她阿爹:“我得再看看。”

“好好看看!你娘当年可是看了我好久,直到她肯点头,说让我到家里提亲,我才敢登门。”

林大有那时就已经一脸胡子,为了登门提亲,特意把胡子刮了,还修了面,好让自己显得后生些。

结果他那师父,也就阿宝的外公,打眼儿一瞧,没把他认出来。

这事儿阿宝早听过了,她“扑哧”一笑,告诉她爹:“阿公早跟我说了,他早早瞧好了要你当女婿,你刮了胡子上门,他还当是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差点就要赶你出去。”

林大有想起来便合不拢嘴,今年七月半,得好好给娘子岳父岳母办场法事。

等阿宝从正屋出来,戥子一把拉住她,捏了阿宝一记:“好哇,原来你脸红不是着了暑气,他同你说什么了?”

阿宝先是抿着嘴摇头,跟着她忍不住蹦哒了一下:“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