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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娶不须啼

怀愫

大妞一时语塞, 转着眼珠子想找点别的词出来。

想说她的哥哥生得好,可裴观是探花郎;想说她哥哥官位高,从六品是比从八品是高那么一点点。

但就连她都知道, 国子监的官员虽品阶不高, 却清贵。

珠儿就这么看着大妞,皱着眉头面上变幻来变幻去, 光从她的脸色就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打开牙雕小扇, 掩住嘴角笑意。

真有意思。

阿宝扭头回望, 就见大妞和珠儿对着她笑。

待阿宝回过头,两人便又对视。大妞半天也想不出别的词来, 叹了口气,连她都得认:“算了,还是你哥哥更强些。”

都怪她三哥不争气,输人又输阵。她跟阿宝那么好, 还是让阿宝当探花娘子更好些。

裴珠立时就喜欢上大妞, 她分明想让阿宝嫁给她哥哥,却还能这般公允,足见得对阿宝情真意切。

等阿宝安排完点心,掀帘进来, 就见大妞在细看裴珠的发式和耳钏:“这是什么?透玉?瞧着怎么又不像。”

“是水晶的, 不值什么钱,我是为着配这条手串儿。”腕子一抬,淡紫色的水晶手串儿套在雪腕上,这手串儿也是阿宝送的。

阿宝乐呵呵往她俩面前一坐, 她的两个好朋友能处得好, 再好也没有了!

大妞又说起秋猎来:“你去不去?”

裴珠不擅骑射:“我只能坐在马上, 让马儿慢慢走。”连坐都坐不久,更别说骑马飞驶了,可她心底又实在羡慕大妞阿宝能去武岗。

她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聚宝门外的玉皇寺,上回她听阿宝说她怎么骑马坐车换船来的京城,十分羡慕。

“这有什么,能慢慢走就行,到时候我护着你!”

“我怕家里不让我去。”裴珠轻咬住唇,“阿宝,你跟我哥说说,带我一起去好不好?我肯定不给人添麻烦。”

阿宝倏地脸红,有些气怯:“我说……我说管什么用啊。”

“你说肯定管用!”

这句是大妞接的,裴六郎既然都求亲两回了,这样的小事儿还能不依着阿宝?要真不依着,那不如还是她三哥罢。

裴珠就那么握着扇柄,只露出一双眼儿,看住阿宝不动。

阿宝哪吃得住被她这样看,红着脸道:“那……那我替你说说。”

裴观被林大有请到书房一叙,没叫韩征和卫三,二人虽为官了,林大有还是拿他俩当小辈看。

韩征知道卫三心里不痛快,将卫三拉到自己屋中:“你想吃点什么?今儿我请,让小厮去办。”

卫三也知韩征是在宽慰他,他“嗤”笑一声,就都觉得那探花郎好?方才那丫环生得如此普通,他都要多瞧一眼,究竟是哪儿好?

“不必你来安慰我。”

从前凡有战事赛事,他都觉得麻烦,混个差不多就成了,非得争那第一第二,累也不累。

林家嫌他,他也知道因由,这回秋猎,得让林叔知道,他已经在改了。

韩征看他那生不平的模样,干脆不再说了,反问起他旁的事:“吕城说瞧见你跟一群勋贵子弟往花楼去了?你不是一向讨厌那种地方么?”

姨父偏向裴家,可再偏着裴家,也得阿宝点头。

卫三这边在求娶阿边,那边跑去喝花酒,要是真的,韩征这个大舅兄,头一个不同意。

“吕城?他这人就是太爱嚼舌,一个禁军跟三姑六婆似的。”卫三往韩征书房的椅子上一倒,“我办点事。”

“什么事儿?”韩征可没打算轻轻揭过。

原来是朋友,朋友去喝花酒那他管不着。卫三只要还有跟妹妹提亲的意思,秦楼楚馆连路过也不行!

“是大妞的事儿。”倒也不全是假话。

卫三使了点钱,搭上人混进那圈子里,认识了陆仲豫,跟陆仲豫喝过两回酒。

一是为了大妞的事,想替大妞瞧瞧这人到底如何;二是知道陆仲豫与裴观相交多年,他想刺探刺探军情。

大家一块儿吃酒,席上有个纨绔喝得半醉,起哄问陆仲豫:“你怎不把探花郎拉来,看看探花郎跟咱们卫总旗,哪一个更俊俏。”

卫三面若敷粉,唇似含丹,往灯下一座,比来弹唱的伎子还更秀气些,偏他还抱着把刀,斜靠在刀上。

听见这话,似笑非笑,睨了说话的人一眼。

陆仲豫手执杯盏,哈哈一笑:“裴六郎最厌这些,你请他?那还不如去庙里把二郎神像抬过来。”

他们读书时,裴观人送外号,木雕二郎神,俊虽俊,不食人间烟火。

卫三被人这么取笑,面上不说什么。

等到那人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出门去解手,卫三跟在后头,等他尿得差不多了,一脚将他踹进鲤鱼池,让他再多喝两口,正好醒醒酒。

打另一边绕回来,还靠在窗边,仿佛从没离开过。

等那人被七手八脚捞出来,还当是自个儿脚滑了,踩着石边青苔这才摔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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