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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珠也会翻开瞧瞧,有的写信回复,有的就干脆推了,她一直没去赴这些宴会。

原来……还有别人家的姑娘在打裴六郎的主意。

裴珠眼睛在阿宝戥子脸上一转,手从暖筒里伸出来,点点阿宝的面颊:“好哇,你跟珍儿,你们俩有事儿瞒着我?”

自打阿宝生日之后,三人也聚了许多回,两人却一字都没吐露。

阿宝搂住裴珠,她裹了那么件厚毛衣裳,竟还纤细,搂住她的腰道:“大妞不点头,我怎么能告诉你,你要是有秘密同我说了,你不点头,我也绝不会跟别人说的。”

裴珠一听,抿嘴笑了,就是这样,她才喜欢阿宝:“那我便绕了你,只管去找珍儿的麻烦。”

大妞不来,两人也一样开宴。

荼白很快便从行宫的大厨房要来一套铁网铁签,又使钱拎来两壶酒。

张皇后将行宫各处交给六司尚宫打理,来之前修缮屋设、添置器具、调派人手,虽不比在京城家中,倒也不曾短少什么。

只是没想到才刚十月中,山间骤然冷下来,看样子,明儿要下雪。

竹月特意让陈长胜弄来了银霜炭,银霜炭烧起来没烟,不呛嗓子。只是这炭难得,行宫中虽备下了,可都先供给贵人们,分不到她们这儿。

既是七姑娘要,也就是林家姑娘要用的,陈长胜使出浑身解数弄到了两筐。

这要是在京城,十筐二十筐也容易得,既是在郊外山间,一时还真难弄到。陈长胜搞到炭,分出一些来送到裴观屋中去。

银霜炭不易燃,裴观正点灯写奏折,抬头见青书在炭盆边摆弄许久,搁下笔问:“哪儿来的银霜炭?”

今儿太监也送炭来了,他官位才是从八品,送来的就是寻常的黑炭,一点燃便屋里冒白烟,又呛嗓子又糊眼睛,干脆不点,搓着手写奏折。

写上几笔便停下,往砚台中续些热水。

青书还道:“早知道该把暖砚带来。”跟暖盘一个道理,底下灌热水,上面的墨汁便不易结冻。

“是陈长胜好不容易弄了两筐来,多的都给七姑娘和林姑娘送去了,匀了这些给咱们。”

青书这是在替陈长胜表功,他一说完,就见公子点头:“那这盆也别点了,一道给她们送过去。”

青书看看炭里的炭,得嘞,吃过林姑娘送的烤兔肉,再送些炭去也应当。

“哎”了一声,捧盆出去。

松烟问他:“怎么?点不燃?”

青书哼哼一声:“喏,就这一点儿,也要给林姑娘送去呢。”

屋中点了银霜炭,很快便暖和起来,裴珠这才脱了大毛衣裳,跟阿宝一起烤肉吃酒。

戥子看这炭竟不起烟,心里头啧啧称奇,原来这有钱人家连烧的炭火都不一样,只不知道这炭能不能烤红薯。

她羡慕完银霜炭,又想到那几张兔子皮,盘算着要做件小袄子,穿在里头又轻又暖和,可不美得很!

阿宝大嚼鹿肉兔肉,再喝上两盅酒,突然听见外头嚷嚷:“下雪了!”

山间还真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阿宝一拍巴掌:“明儿雪停了肯定有鹿,我得起个大早。”

要是能猎头鹿回来,那多威风啊。

第二天白雪映窗,阿宝装束一新,推门望去,远山素裹。

她背上弓箭,急着进山去,山间比行宫还更冷,松枝杉木落满了银粉,热气呵出便是一团团白雾。

阿宝鼻头冻得通红,搓手向山间去,这几日她把这一片都跑熟了,山腹中哪儿林密,哪儿有泉水,她都知道。

熟门熟路的往山泉边去,让小厮远远跟在身后,靠近山泉时,下马往前行。

还未靠近山泉,就见山涧泉水结成了冰棱,日头一出,水珠儿顺着青苔往下滴,一头野鹿伏在泉边舔舐青苔。

阿宝藏身树后,正预备要猎鹿,就见野鹿身后竟还有只小鹿,正学着母鹿的样子,在舔青苔喝水。

她搭弓的手缓缓松开,身后有道声音问她:“这就不猎了?”

阿宝倏地转身,是前些天那个男人。

崔显向阿宝抱拳施礼,知她好武,这是在投她所好:“在下姓崔名显,是齐王府一名参将。”

名字是真,官职是假,这回他带的人远远散开跟着。等了几天终于等到这个机会,越看越觉得不能错过。

雪中野鹿,也不及得她半分丽色。

母鹿听见动静,带着小鹿跑远了。

阿宝垂下弓箭,手里攥着鞭子,干脆问他:“有事儿说事儿,你究竟想干什么?”

崔显笑了,她总不叫他失望:“在下家中还未有妻房。”

“你都三十多了,竟还没娶妻?”阿宝冲口而出,瞧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娶不起老婆的人啊。

崔显笑意僵住:“我……我今年二十有三,离三十还早得很。”

阿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那你生得还挺老成的。”

反正鹿也跑了,阿宝两指放到唇边,打了一声呼哨,她的大黄马循声而来,阿宝翻身上马,头也不回骑马走了。

才刚走几步,就见裴观从雪林中骑马踏雪而来,疾跑到她面前,缰绳一紧,住马停下。

溅起一阵雪沫,他眉梢衣袖都沾着雪。

看向她的目光又惊又怕,先将她上下打量个来回,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抬眉看向远处的崔显。

下颔一紧,目色深浓。

阿宝粉面微红,心口呯呯跳动。

这是第三回 了。

头一回是在回廊灯下,第二回 是他面向群山,背过身去。

第三回 就是此刻。

阿宝想到她娘对她爹说的话,她对裴观道:“裴六郎,你上我家提亲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