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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摸了摸剩下的两封信,一封是给母亲和大伯母的,另一封就是裴观嘱咐她最后再打开的。

倒像是说书先生讲的“锦囊妙计”,非到万不得已时才能拆开。

阿宝摸摸那信封,又仔细塞好。

马车一路行到建安坊裴府边门,青书早就在那儿候着,一见马车回来,他大松口气。阿宝已从马车上掀帘跳下,进门急步往留云山房去。

她可不能这个打扮去见娘和大伯母,非把娘吓得晕过去不可。

卷山堂中烧着热水,燕草戥子都在等她,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戥子不由念了声佛:“观音菩萨保佑。”

天一黑就下起雨来,戥子生怕雨水让阿宝露了形迹,幸好这雨下得小,总算把事办成了!

燕草打好了水:“先用菜油洗一遍,再用清水,能洗干净些。”

勉强把黑脸洗得白了回来,阿宝换过衣裳,还把那两封信贴身带着去了正房。

裴三夫人问她:“你身子怎么样?”阿宝一天没出现,裴珠只好说嫂嫂感了风寒,在房中歇息。

她四下里一望,小满几个都退到廊下。

“娘,我去见六郎了。”

裴三夫人撑坐起来,手抚着心口:“你,你到哪儿去见的六郎?”

“左右谏司。”

裴珠在她身后扶住她,裴三夫人还未张口,眼泪簌簌落到襟前:“他……他可吃了苦头?”她初听阿宝见到儿子,险些又要昏过去,还以为是里头用了刑,观哥儿没熬下去,这才这才叫人去领。

待看见阿宝神色镇定,便知不是。

“他无事,也没关到牢里,咱们使了银子,他在里头虽住得不如家里,也没挨冻也没受饿。”

裴三夫人这才收住眼泪,阿宝又将裴观写的信递给她:“这是六郎给娘和大伯母的信,让咱们稍安勿躁,过几日就好了。”

裴三夫人伸手想接,却又不敢,指尖刚碰上信封便连声吩咐:“去!快去把大夫人请来!快呀!”

小满跑着去了大房,大夫人听说裴观送了信出来,也顾不得仪态,到裴三夫人房中时,人还在喘。

阿宝赶紧扶住徐氏,徐氏顺着裴三夫人的目光看向信封,她提气接过将信拆开。

裴三夫人紧紧盯着徐氏,颤声问:“如何?”

徐氏缓缓吐出口气来:“六郎让咱们不必惊慌,让咱们不要将事情报到族中去……”她眉头蹙起,信已经送出去了。

“这样的大事,咱们一屋妇孺怎么能拿主意?”

裴家的旧友死病大半,留在朝中的也都敬小慎微,姻亲们倒还都帮着走走关系,可一知道人关在齐王庄院中,都不敢轻易伸手。

“四叔五叔来了能有什么用?”除了两头吃好处,把水搅得更混些,这两人能办成什么事儿?

徐氏严厉起来,她瞪了阿宝一眼:“六郎媳妇,你一个侄儿媳妇,岂可言说长辈们的不是?”

她心里何尝不明白?

可老四老五再不济,也能勉强支应门户,在京城这么多年,总有几个相熟的肯拿钱办事的朋友!

更何况,六郎信中也写了,恐怕齐王要派人上门查实那些文集书册的!

“林氏。”大伯母忽地出声,“你不能再住外院,今儿起,就挪到松风院去。”本来隔着房,她虽有不满,也不能越过婆婆管教别人的儿媳妇。

如今可不一样,万一真有人来,得死守着二门,把女眷们都守好。

“齐王派人上门也就在这几天,四叔五叔插翅也赶不及,外头没人守着,岂不是大开营帐,任人宰割?”

“林氏!”大伯母盯住她,“你该再学闺训。”

她本来觉着丈夫对六郎媳妇过于严厉,如今却想,她再聪明,到底因为年纪出身见识,差了许多。

阿宝却不退缩:“我只问大伯母一件事,书册集子最易仿造,咱们关起二门任人抄查,随便被塞一本,又要如何分说?”

“阿宝!”裴三夫人眼见儿媳妇跟大嫂针锋相对,出言喝住阿宝,“不可无礼!”

阿宝并没低头退下,依旧盯着大伯母,等她回答。

徐氏自然没办法回答,她拂袖离开了。

廊外的丫头婆子都听见屋中纷争,院中鸦雀无声。

裴三夫人看了阿宝一眼,她皱眉叹息:“今儿,你就挪到院里来。”

裴珠送阿宝出去,院里还是无人敢出声,阿宝也不开口,裴珠一直将她送到垂花门边,这才道:“你说的有道理。”

可光有道理没用。

阿宝望着裴珠一笑,裴珠怔怔看她,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裴珠刹时明白了,玉白指尖掩住檀口,“你不打算挪进来?”

她怎么敢呢?母亲跟大伯母都发了话,她竟不遵从?

“要是娘问起来,你想法子替我拖延拖延。”阿宝说完便回留云山房去,一路走一路想办法,要怎么才能让裴观信里写的,实现呢?

她回到屋中,只留燕草戥子在身边。

“两件事,第一,咱们可有什么人能与老太太那儿搭上关系?第二,让螺儿福儿带着箱笼先去松风院。”

四房五房的人不能来京城,她也绝不关进二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