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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注意阿宝穿了什么,戴了什么,看了账簿,这才知道她从未给她自己添过东西,她身上穿的,颈中戴的,都是府里添的,要么就是裴三夫人给的。

府里添的都是寻常物,裴三夫人给的,都是她年轻时穿戴的,阿宝自己并没添置过。

裴观不乐意了,他抓了几个银锭子放进阿宝匣中,又取了两张大额的银票:“银票是补给你的,这些银子,年前你全都花了。”

阿宝瞪圆了眼睛,这可是二百两银子!年前花了?她怎么花?当散财娘娘吗?

“可,我什么也不缺呀?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她没穿的新衣裳不说一柜,也有半柜,都是成亲前新做的,因守孝不能上身。

如今穿的素色衣裳,也都是新裁的。

“不缺也要花。”

“我没有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这回是要给珠儿添妆才数钱。”

她想买对玉佩,或是玉瓶之类的,一对玉瓶怕得要二三百两:“咱们一人出一半?怎么样?”

裴观身子往后一靠,麻饼也不吃了,书页也不翻动了。

半晌才回了阿宝一声:“嗯。”

阿宝自顾自收点银子,又装回钱匣,锁上锁,还又摆了回去。

洗漱上床,躺下玩了半天九连环,往帐子外头一望,裴观还在假装看书。

阿宝干脆便不等他,自己盖好被子,吹了拔步床中灯。闭眼又等片刻,这才听见脚步声,跟着是脱衣声。

可等了半天,他没靠过来,也不知生的什么闷气。

到第二日早上,裴观的脸色还不好看,立春提水进来,见到少爷的脸阴阴的,像是在跟少夫人生气模样,大气都不敢喘。

戥子提了食盒进来:“厨房送了汤馄饨来,少夫人要不要放辣子?”

“要!香葱芫荽都要,再多放些辣油。”大冬天的早晨,喝这么一碗又烫又辣的馄饨汤,一早上都舒坦。

桌上摆了两碗热馄饨,阿宝那碗放了汤都是红的,裴观的那碗只搁了一小勺。裴观不先开口,阿宝也不跟他说话。

裴观喝完馄饨立起来便走,走时一句话也没跟阿宝说。

立春胆颤心惊,少爷昨儿还买了外头的麻饼糖瓜来哄少夫人高兴呢,怎么一晚上就闹僵了?

戥子倒已经习惯了,反正,姑爷自己会好的。

阿宝还要去忙裴珠的婚事,她接连几天都把裴珠从闺房里请出来:“娘说了,这几房人家你得知道是干什么的,能派什么用场。”

往后许知远要是作官外放了,裴珠身边得有娘家跟去的陪房。

裴珠忍羞听着,每每有管事的妈妈们满面喜气望向她,她便低下头去。

珠儿今日穿了一身白底绣梅花袄裙,阿宝上下一瞧,悄声打趣她:“怎么没配个金锁戴着?”

裴珠嗔了阿宝一眼:“坏东西,你怎么没戴你的锁,咱们谁也别说谁!”

阿宝便嘿嘿笑着抚她的背,二人刚有片刻空闲,那边立春来报:“少夫人,少爷请您回去,请七姑娘也去。”

“他不是出门去了?这么早就回来了?”

阿宝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与裴珠一道回了留云山房。

立春这会儿还才笑出来,她方才忍了一路,实在是忍不住了。

就见卷山堂内摆了好几个箱子,一箱是各色的衣料,一箱是毛皮料子,桌上还有几只锦盒,盒盖儿都打开了,里面是金银珠玉。

看上去倒像是在给女儿办嫁妆。

裴观出门散了大笔金银,这下痛快了,坐在内室里喝着清茶,对珠儿道:“珠儿也选一些,就当是兄长送你的年礼。”

裴珠一瞧就知这是阿兄买给嫂嫂的,她笑着瞧了阿宝一眼,看盒子里有两对一模一样的戒指,知道这个是给她的。

“我就要这个,与嫂嫂正是一对儿。”挑完找由头,“我还有活计要做,就不留了。”

她的活计是对鸳鸯枕套,旁的不须她做,一对枕头套却是一定要做的。

还有给公公婆婆和许知远的鞋子,年前赶出来送了过去,阿宝看她做鞋,还指点她两句:“你手没劲,鞋底子我来替你纳。”

裴珠乖乖瞧着,阿宝又道:“你把给许知远的那双,鞋面做得好看些。”

“怎么是给他的要好看些?得是许家夫人的才对呀?”裴珠不解其意。

阿宝两指捏着粗针,一针便穿过鞋底:“你做的鞋,那许知远还不供起来呀?他哪敢穿到脚上?”

又把裴珠说得脸红。

阿宝打趣了她两回,趁着这次,裴珠先是扫过一眼房里的箱子,趁阿兄没看过来,悄悄冲阿宝竖起手指头,轻轻刮了刮脸皮。

笑着扭头出门去了。

等裴珠走了,阿宝方才倒抽口气:“你这,你这是花了多少钱?”

裴观不答,起身从箱中取出件赤狐毛斗蓬:“你看看这个,我一瞧就该是你的,快试一试。”

说着把斗蓬披到阿宝身上,光是这件斗篷,便不止二百两。

“往后你自己不买,就我来买。”

阿宝裹上狐毛斗蓬,又喜又气:“知道啦!”

真是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