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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诊治不出,名医也难诊断。

她又叮嘱了螺儿两句:“好好歇着,仔细养身子,不着急。”

这些原是别人安慰她的话,这会儿竟用来安慰螺儿。

梦中螺儿没有生病,到了年纪就嫁出去了,她的活由她妹妹接手。阿宝虽被裴观视若无物,那会儿也管着三房家事,螺儿嫁了个前院的小管事,日子过得不错。

时不时还会进园子里来看阿宝戥子,也看望妹妹。

每回她来,福儿都很高兴,这份姐妹情谊总不会是作假?

戥子跟在阿宝身后,她方才一直没说话,关上门才问:“怎么了?”这都太平了五六个月了,要能一直太平下去,那不就没了事,大家不都平平安安的,怎么瞧着又像有事儿。

“你去找青书。”

戥子应一声,等着阿宝吩咐事。

“你让青书,找个仵作。”

戥子惊骇万分:“找个……找个仵作?”说到后四个字,她几乎是吐着气音说出来的,“什么意思?”

仵作她当然知道!那是官府里验犯人验死尸的,这也太不吉利了。

“给我磨墨。”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还是写了信笺交给青书。

戥子又惊又惶,只得听阿宝吩咐去磨墨,又铺开纸笔:“好了。”站到一边,不知阿宝这回又想干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阿宝想起裴观那本册子,她快看完了,每一页都看得艰难。

十个字,没有写她死因。

直到现在,裴观也以为,她是病故的。要不然怎么会送她这么多长命百岁的东西,祈求仙鹤瑞芝为她添寿。

可为什么好端端的,她的身子就一日比一日差了?

很快一张信笺就写好了,阿宝将纸叠起来封好。

“三件事,第一把信给青书,让青书找个靠谱的仵作,问一问若纸上这人长久如此,是不是会死?又是因为什么死的?”

戥子越听越心惊,她手几乎都接不住纸。

阿宝知道她害怕,继续教她:“第二,让青书再请个大夫来,让大夫按信上的说。第三,你让结香去找螺儿,就说楼家的老太太这么喜欢我,我们来又是祝寿的,让她绣一幅寿字图,要精细些,赶几天工。”

“把螺儿挪出来,挪到你房里。”

戥子还是白着张脸,这回她一个字也不敢再问。

“记住了?”

戥子连连点头,心里把这三件事过了一遍。

把那信贴身收好,提着灯笼,一步一步往二门去,在二门上请楼家的婆子,请青书过来。

“我们少夫人有事吩咐他。”

婆子直笑:“孙少夫人有什么事儿,吩咐我们也是一样的,家里的老夫人夫人们早就吩咐过,咱们要有怠慢,就打板子。”

戥子强笑:“是些采买上的小事。”

这才刚来,买东西哪能让亲戚拿钱,婆子心道这裴家的少夫人是个知礼的,很有作客的样子。

婆子快步到外院把青书叫了来,青书知道是戥子找他,原本已经解了衣带躺到床上,赶紧跳起来重新穿衣。

又抹了把脸,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来到二门边。

“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嘴里问着话,眼睛却含着笑,盯住戥子。

戥子这当口哪有闲心看他笑不笑,从袖中取出信来。

门上两个婆子伸长了耳朵,戥子只得道:“少夫人让你按这上面写的添置东西去。”

青书刚要翻开,就见戥子冲他挤眼睛。

青书怔住了,这……这不会是戥子写给他的信罢?

戥子接着又道:“螺儿的病还不好,你再去城中请个名医来。”说完她指了指交到青书手上的信,扭身提着灯笼往回走。

青书就这么看着,看了会儿才把信笺收起来。

回到屋中,点起油灯,满心以为是戥子给他写的,小心翼翼将信封揭开,还想戥子什么时候能写信?

展开一看,倒抽口凉气。

少夫人,要找仵作?!

戥子回去的时候,阿宝问她:“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戥子神思不属,怔怔点了两下头,“阿宝……为什么要请仵作。”

“请了就知道了。”戥子虽叫这么个名字,心比她还软得多,“你先睡罢,明儿还有好些事要办。”

偏偏是在亲戚家里,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戥子睡到外间榻上,阿宝将灯拿进拔步床中,从匣中取出那本小册,翻到自己的那一页。

她死之后,裴家以为她是久病,是灯尽油枯而亡。

阿爹阿兄又不在京城,纵然在,也不会想到要开棺验尸。

那她便自己替自己请个仵作,看看这病症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