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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呀,这药你得全喝了,知不知道?”

螺儿笑起来:“戥子姐姐怎么还拿我当孩子哄呢。”天天盯着她喝药。

螺儿在吃的这幅药方,抓药的是青书,煎药的是戥子。

阿宝还问:“这药吃了就能解毒?”

青书摇摇头。

老仵作说了:“用毒一事,何时毒发端看个人,壮汉或许慢些,弱女便快些,我不知你是从何处得来,既要了解毒的方式,那就当你是救人用的。

“那只个粗略的方子,当真要救人,还是赶紧问明白毒方,再请名医调养,或可活命。”

青书没给银票,给了一袋碎银:“先生别嫌弃。”

给碎银子才查不出来路,银锭金锭太招人眼。

老仵作看青书办事妥当仔细,连报酬都是兑好了碎银给的,心中稍安,但依旧叮嘱他:“出了这个门,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他生怕是什么大案,这把年纪何必再揽事上身。

青书再三作揖,又连声谢他:“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将老仵作的姓名模样记仔细,回去他都要说明。

青书知道戥子没露馅,松了口气:“你千万小心些。”这到底是在别人家里,要办什么都不方便。

戥子红着张脸:“知道了,你快租船去。”

青书转身要走,又退回来:“你……你别用头油了,怵得慌,你用这个。”塞给她一瓶香露。

戥子拿在手里,她知道这会不该拿这些,可青书已经跑远了,扭扭捏捏了半晌,把香露收到荷包里。

阿宝立在石亭中,湖面来风吹得她衣袍翻飞。

福儿究竟为什么要害她?是谁指使她的。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倏地一声闷雷,似炸在人耳边,湖上船只在这声雷响之前,便闻到风中雨气,不住往来穿梭向岸边驶去。

“哗啦”一声闪电夹着雷声,大雨倾盆而至。

眼前霎时一片白茫茫,雨水夹着雾气漫开,石亭无遮无拦,雨水被风倒灌进来,把阿宝浑身打湿。

方才楼家主人们都在歇晌,园中的下人婆子们也乐得躲轻闲,这会儿园子里竟无人在。

戥子急急想让阿宝立到亭中间:“快站进来些,你都叫雨打湿了。”

阿宝充耳不闻,戥子想拉她,却又不敢。

福儿弄鬼的事已经作实了,是不是因为姑爷没写信给她?这才刚到了楼家,说不准信还在途中,再等等许就到了。

她怎么还淋起雨来?

正当戥子以为阿宝淋雨是因为她心里难受时,就听阿宝道:“你看。”

戥子睁着一双眼睛,不知要她看什么。

阿宝抬手指向湖边,就见远茫茫的水间,有只如芥子大小的小舟,没能赶大雨将至之时驶到岸边。

此时正在狂风大雨中勉力向前行。

阿宝目力比戥子强,看得自然更清楚,她见那小舟上的船夫紧紧拉着船杆,水几乎是被风掀起来,扑打在船身上。

船夫似条从水里跃出的鱼,用身体缠住绳索,把自己和船只捆在一起。

戥子看得心惊肉跳,看那小舟不住左右摇晃急道:“不会是要翻了罢!”

不过短短片刻,雨云远去,飘到山那头,雨势渐收,船只也不再荡,湖面又似方才一般平静。

阿宝半晌无言,良久才长出口气:“真是痛快!”

这风,这雨,那船,那人,这才痛快!

戥子眨眨眼,不知阿宝在说什么,是被雨淋了个透湿痛快?

直到雨全然停了,园中的下人婆子们又再出来活动,阿宝这才转身:“走罢,咱们回去。”

戥子她轻应一声,小小心翼翼跟在阿宝身后。

回到院里,自又被立春结香念叨了两句:“真是的,这是在哪儿被浇了个透啊?”赶紧擦身擦头发,立春刚要点起熏笼熏头发。

阿宝摆手:“就让它自己干。”

“自己干?”少夫人那一头发头发,立春可是见识过的,得用熏笼熏,熏的时候里头放块素香饼子,夏日么,用茉莉花的香饼最好。

熏的时候,用梳子不停梳,那样干了才像缎子一样柔亮。

“就让它自己干。”

没一会儿青书使小丫头进来:“禀报孙少夫人,已经租了船,就停到在宅院后门码头处,什么时候要用都行。”

“知道了。”阿宝点点头,戥子抓了把糖,又给了小丫头抓了把跑腿钱。

立春奇道:“怎么,少夫人要坐船呀?”

阿宝微微一笑:“是,明儿坐船去湖中心,叫上福儿罢,她天天绣花,别熬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