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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要退出项目组了。”宋芸道。

“什么?”沐晴错愕, 她曾经听宋芸说不放弃梦想,要留在这边,要多做一些事情。而现在, 宋芸却说要退出项目组。即便前面加了‘可能’两个字,沐晴还是觉得宋芸是真的要退出去, “先进去,进去说。”

宋芸跟沐晴、贺泽华一起进屋, 到了客厅, 贺泽华先去倒水,随后,贺泽华又去洗水果。

“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还是得回去。”宋芸道,“我婆婆的身体不大好, 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孩子, 得回去。”

“真……”沐晴想问‘是真的吗’,又觉得不该问出这样的话,这样说,仿佛宋芸的婆家人故意装病。

“不能总是让他们照顾孩子, 我也得回去照顾一下孩子。”宋芸道,“我参加了北斗的一号系统建设,也可以了……没有我,你们照样能做得很好, 没有我,还有其他人进项目组。”

“先回去看看,不行的话, 再退。”沐晴道。

“还是退吧。”宋芸道,“家里那么多事情, 就算没有回去,难免还是会想到家里的那些事情,怕是不能安心工作。倒不如回去,在家附近工作,还能多照顾家里人。”

“看你自己的决定。”沐晴道,“要是退出去了,以后不一定就能回来。”

“不回来了。”宋芸回答,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她不能不顾家里的那些事情,一次又一次。就连她的娘家人都打电话催促她回去,让她别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说婆家人已经做了很多了,她也该做一些事情,“你……你会觉得我的选择错了吗?”

“不一定是错的。”沐晴道,“这就是生活,生活都有各种各样

的问题。你选择回去,也能是一种正确的选择。人生,不是只有研究,也不是只能研究一样东西,也能做别的事情。”

“只能这么想了。”宋芸真的很舍不得这个项目组,她很想继续待在这边,奈何家里出事,“我们当女人的,太不容易了,总得要为生活妥协,为家人妥协。”

“我们是普普通通的人,当然会有妥协的时候。”沐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那边也有研究所,做别的研究就好了,还是有做事的。”

“在那边方便一点,早晚都还能照顾一下孩子,老人家也不用那么辛苦。”宋芸道,“我也算是在外面这么多年,最后……最后还是得回去。”

宋芸眼睛微红,说实在话,她不是很想回去,可是家里发生那些事情,她不能不回去。当母亲的,到底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受罪,还是得回去。她妈还跟她说,说孩子已经跟她这个亲妈不亲了,再继续下去,孩子以后会怎么想?她妈让她趁着孩子还不是特别大的时候,让她回去陪陪孩子。

那些人说了那么多话,各种说,这让宋芸还怎么继续待在这里,她总得回归家庭。

回去了,她跟丈夫不用冷战,就算冷战,也不是跟现在这个样子。

“回去吧。”沐晴明白,宋芸要回去了,去意已决。沐晴没有挽留宋芸,事业和家庭两难全,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在沐晴的前世,很多高知识分子女性,名校毕业的女性,她们为了孩子当全职主妇,等到后面发现丈夫转移财产,丈夫说都是她们养的她们,她们再出来找工作,她们未必就能找到曾经那么好的工作。

社会上存在职场歧视,性别歧视,但有一点也必须承认,多年没有工作的女性,特别是大学毕业就没有工作的女性,她们更难比过那些工作了几年的女性,至少在前期接手工作的时候有差别。

宋芸从沐晴家离开,沐晴说让她留在家里吃饭,宋芸拒绝了。

“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宋芸道。

“这么快?”沐晴原本还以为宋芸是现在去申请,申请也需要时间。

“前两天就已经打了报告。”宋芸道,“黄主任已经同意。”

沐晴是副组长,又不管人员调动的事情,她不知道也正常。何况,沐晴怀孕了,黄主任没有让沐晴去做一些琐碎的事情。组里的其他组员也知道这一件事情,他们都有注意一点,让沐晴安心一点。

“好……”沐晴张张嘴,没有说更多的。

沐晴送宋芸到门口,目送宋芸离开。宋芸这一次离开,她们以后可能就很难再见面。

贺泽华来到了门口,他刚刚没有去听沐晴和宋芸说话,而是让她们两个人有说话的空间。

“这是怎么了?”贺泽华疑惑,“不大高兴的样子?她真要走?”

贺泽华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听宋芸说了那么一句,他在想宋芸是要离开南城?

“是。”沐晴道,“要走了,家里有事情,得回去照顾家庭。在老家那边工作,回家方便,不像是现在这样,一年都难得回一次家,回家一次,又很快要出来。”

“确实,她这个情况,比我们都还难得见面。”贺泽华道,“我们住在研究所旁边,想要见面就能见面,很方便。你去基地几个月的时间,我做别的事情也行。”

贺泽华不是完全在家里等着沐晴,他也有他的工作,他可以多努力努力,能给沐晴更好的生活条件。

“其实也不能怪宋芸的婆家不支持,他们支持了那些年,现在出了一些状况,让宋芸回去,也正常。”沐晴道。

“放心,我们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贺泽华道。

“那是因为研究所在旁边。”沐晴道,“要是我跟宋芸这个情况……”

“也不会。”贺泽华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们家还比较有钱一点,现在政策变化,有钱了,能做不少事情。”

他们不用像以前那样,有钱都得藏着掖着,都不能随便用那些钱,怕别人觉得他们的钱太多,怀疑他们的钱来路不正。明明是正当来路,那些人疯魔了,就是各种折腾,多少人都是好人,被打成资产阶级,被下牛棚下农场。

“等你生下孩子以后,妈能帮帮忙,我们还能找其他人帮帮忙。”贺泽华道,“不是非得我们自己带孩子。”

贺泽华想他到时候也能多带带孩子,带孩子去上班,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开的厂子,方便许多。贺泽华想着他们工厂的人慢慢地多了,后面也该在附近建立学校,这样方便员工照顾孩子,让员工没有那么多担忧。

“知道。”沐晴道,“不是所有人家都能跟我们这样。宋芸她很有能力的,一点都不差,基本都是跟她说了,她就懂得,都不用别人再重复一遍。”

沐晴曾经以为宋芸会一直待在这个项目组,直到北斗系统全球网络建立好。她没有想到宋芸现在就走,职场上,人员来来去去都很正常,可沐晴还是有些舍不得宋芸。

宋芸比沐晴的岁数大,她很懂得照顾人,说话态度温和,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她走了,还有新人来。”贺泽华道。

“是会有新人。”沐晴道,“我们这个项目一号系统的成功,让上面很高兴。在发生第一颗卫星成功后,就说要给我们多安排两个人。这人都还没有调过来,宋芸就走了。”

倒也不是说别人来摘桃子,不是的,后面的研究也是要搞的,人家又不是直接在大获成功的时候过来的。

沐晴对新人没有任何意见,就是觉得宋芸就这么回去,太过可惜。宋芸要是能一直待到最后,那该有多好。

“这是宋芸自己的选择。”贺泽华道,“你们做这一行的本就是如此,她的家庭不能继续支持她,她得回去。不是旁人逼迫她回去的,她要不想回去,还是能不回去的。”

“当女人的,总是更容易对家庭心软。”沐晴道,“不可能一直硬下心肠,别人打打感情牌,很容易就低头。”

特别是在宋芸对他们有亏欠的情况下,那些人更能打动宋芸,宋芸受不住内心的煎熬,也就选择回去。

“进屋,一直站在这里,蚊子多。”贺泽华道,“刚刚削好水果,还想着让你们吃一点,她就走了。”

“她得回去收拾东西。”沐晴道,“让她留下吃饭,她也不愿意。”

“可能她是不想多说话,怕离别太过伤感。”贺泽华道,“说几句告别的话就够了。”

“是,应该是这样。”沐晴点头,“她早两天就已经申请回去了,只是没有跟我说而已。”

这两天正巧又不是特别忙,事情不是特别多,沐晴没有安排事情,是黄主任在安排事情。

“她是简简单单地走,不用我们给她办送别宴。”沐晴道。

“你不是说过吗?你们的组员,都是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贺泽华道,“他们现在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去,可以换成其他人过来。”

“嗯。”沐晴道,“是被调过来的。”

沐晴年轻,这边所里的人知道这个项目的情况,没有人愿意来沐晴这个组。他们都认为黄主任要捧着沐晴,要抬

高沐晴,那些人在这个研究所也就基础,若是让他们过来,他们不服沐晴,只会让这个项目更加艰难,让这个项目耗费更多的时间。

当时,黄主任认为其他地方调过来的人也好,那些人在这边没有那么牢固的根基,不至于抱团。即便如此,那些人对沐晴还是有所怀疑,试探过后,一个个才相信沐晴的。

如今,研究所的那些人也都知道沐晴是真有本事的,也都服气了。

沐大姑姑时不时过来沐家说一些事情,她想要让沐母去找沐晴,沐母依旧不为所动。有了之前的失败,沐母不可能再有举动。

别说沐晴后面不知道那个大喇叭的事情,沐母想沐晴知道了,只是沐晴不管他们。

沐大姑姑走后,沐三嫂过来客厅。

“妈,你可别听大姑的。”沐三嫂道。

沐大姑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们要是按照沐大姑姑的说法去做,倒霉的是他们自己。沐大姑姑不去做,就知道让他们往前冲。

“有好处,谁不想占,那也得看能不能占得到。”要是能占得到,沐三嫂早就让她的男人沐耀宗去占便宜了,而不是让这些人别去了。

经过沐母装病的事情,沐三嫂已经明白,沐晴就是铁石心肠,贺泽华是助纣为虐。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更不可能为沐家的事情做出妥协。

“唉。”沐母叹气,“这些日子,你们大姑,还有别的亲戚,都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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