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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艰难地抿出一个笑:“等本王料理完公事,再去看你。”

说完,他仿佛安抚地道:“你要听话。”

晚照从旁,自然察觉到了,此时宁王的心情并不好,不但不好,其实是糟糕透顶。

他只是在隐忍。

作为镇守边境的禹宁王,他素来最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面临这样的惊天之变,依然在很好地克制。

这时,宁王下令,直接将夏侯见雪拽过来。

晚照便上前,不由分说,提起来夏侯见雪,像拽小鸡仔一般拎到了宁王面前。

宁王坐在圈椅上,十指合拢,微往后靠着,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身子簌簌发抖,她清楚地看到宁王的神情格外平静,平静到了让人诡异。

就是那种他一口气杀死十个人,血流到了他的脚底下,他踩着满地的鲜血,却依然平静地看着你的表情。

那眼神像迟钝的刀,缓慢而无声地凌迟着她。

她喉咙发紧,完全没办法喘气了。

此时,宁王终于道:“说吧。”

夏侯见雪含着泪,无辜地道:“说,说什么……”

她害怕,彻底怕了。

宁王抬起手来,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哭啼不休的女人:“你们把本王的王妃藏在哪里了,一五一十说出来,本王可以饶你们不死。”

他凉凉一笑,笃定地道:“眼前这孩子确实是本王的血脉,但你绝不是他的母亲。”

夏侯见雪心中已经绝望,她知道罗嬷嬷还想骗,可她不想了,真的没办法骗过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

但她觉得可以和宁王商量商量,隐瞒下这件事,她可以谈条件,给他条件,保住小世子的名声,保住朝廷和夏侯家如今的契约。

于是她蜷缩着身体,颤抖着唇:“殿下,殿下,妾身是想和你商量,妾身确实找了一位女子代嫁,但妾身并不是有意欺瞒殿下,如今殿下要寻那女子,妾身可以帮着寻,殿下的小世子,也可以以妾身亲生子的名义,以此保下小世子的尊贵,殿下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可以做。”

她说了这一番话,总算稍微镇定下来。

这宁王虽然嗜杀,但他并不是傻子,他一定能想到什么对他是最好的!

而她也只能赌一赌。

晚照听闻这话,心中暗叫不好。

这夏侯见雪虽养在深闺,没什么见识,但她到底是夏侯氏嫡女,她这身份代表着什么,主人再清楚不过,事实上当时主人迎娶夏侯氏嫡女,就是看中了这身份。

如今夏侯见雪将这个条件摆出来,诱惑太大了。

可以拿捏夏侯氏嫡女,可以借用夏侯氏的名望,可以为自己的小世子加码。

她暗暗竖着耳朵,听着宁王动静。

谁知道这时,宁王却很有意思地笑了,他打量着夏侯见雪:“好,你现在承认你不是本王的王妃,但你要和本王谈条件了?”

夏侯见雪见宁王并没有立即发怒,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紧攥着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殿下愿意听我讲了?”

宁王饶有兴趣的样子:“说来听听?”

夏侯见雪看他这样,心里略松,她仰脸望着她:“殿下,妾身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对不住殿下,妾身可以任凭殿下处置,但妾身想说,比起杀死妾身,殿下分明有更好的选择,殿下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

宁王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盯着夏侯见雪:“继续说。”

夏侯见

雪深吸口气,继续道:“殿下,如今朝廷和我夏侯氏达成的诸般共识,殿下比谁都知道,殿下身为禹宁王,镇守一方,比我这闺阁女子更知道其中利益干系吧?”

宁王沉默不语,神情难测。

整个大厅便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晚照见此,越发感觉不妙。

这夏侯见雪之前哭唧唧的,还以为是个草包,结果她竟然不简单啊!!

这时候,她竟然胆大起来,嘴皮子也利索了,开始敢和殿下谈条件了。

关键……看起来殿下果然被他说动了!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当初殿下迎娶夏侯世家嫡女到底为了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心中正发愁,便听到宁王道:“好,你讲的很有道理,本王可以考虑考虑。”

夏侯见雪一喜。

宁王:“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把——”

他顿了顿,眸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

之后才缓缓地道:“把她带过来,本王要见她,毕竟有些事,本王必须见到她,问清楚。”

夏侯见雪听了,望向罗嬷嬷。

宁王感觉到了,视线也瞬间射向罗嬷嬷脸。

罗嬷嬷的神情便不好看了,以她的意思自然是硬抗,她认为宁王也就是怀疑,但咬死了不说,宁王又能怎么样?

他之前杀那么多侍卫,但都没敢动自己,也不敢动自家娘子,这不就是心存顾忌吗?

说白了就是只敢拿无关紧要的人威慑自家娘子!

真没必要招供!

招供了,就必须找出王三,可如今去哪里找王三?

夏侯见雪看罗嬷嬷不说话,忙催问:“嬷嬷,她人呢,你赶紧说!我不是和你说了,要你善待她吗?”

宁王听此,神情不变,也并不言语,只安静地听着。

罗嬷嬷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声,无奈地道:“殿下,那女子拿了一大笔银子就这么跑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宁王眉峰缓慢挑起:“一大笔银子?跑了?”

罗嬷嬷含糊地道:“是,如今早跑了!她那样的人,谁知道往哪里找去?”

宁王眼皮微抬,一个视线过去。

晚照等人立即会意,便上前去,两个暗卫按住了夏侯见雪,两个暗卫则按住了罗嬷嬷。

夏侯见雪猝然尖叫,她本以为一切都说通了,她要说服宁王了,谁曾想突然这样。

她不理解地看着宁王。

宁王面无表情:“本王必须知道她的下落,有些话必须当面说清楚,不然一切免谈。”

夏侯见雪忙斥罗嬷嬷道:“嬷嬷,你快说,她人呢,你快说啊!这件事你不是全权负责吗,我都交给你了,你到底把王三藏哪里去了!”

罗嬷嬷也被按住了挣扎不得,不过她还是倔道:“老奴确实不知,她跑了!”

此时晚照和另一位女暗卫按住的是夏侯见雪。

那暗卫反扣住夏侯见雪的胳膊,晚照负责打。

晚照看过去,此时宫灯昏暗,夏侯见雪肌肤雪白,乌发散乱,泪水簌簌,红唇颤抖,竟是我见犹怜的样子。

这样的娇弱美人儿,任凭谁舍得下手呢。

晚照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一巴掌打下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夏侯见雪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叫,她簌簌发抖。

晚照感觉自己手心似乎粘上了什么,也许是脂粉,也许是汗水。

这让她感觉有些恶心,于是她再次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在夏侯见雪的惨叫声中,她左右开弓,一口气打了六七巴掌。

六七巴掌之后,夏侯见雪雪白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也已经渗出血丝,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可身后暗卫却牢牢地按住她,她根本挣脱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着着屈辱,她终于受不了,崩溃地惨叫连连,昔日夏侯氏贵女的尊贵荡然无存。

而另外两个暗卫也在痛打罗嬷嬷,罗嬷嬷痛得仿佛杀猪一般,哭嚎不止。

夏侯见雪咬着唇,倔强地道:“我确实不知,确实不知,是嬷嬷放走的,嬷嬷放走的,关我何事!”

罗嬷嬷听得这话,一时绝望,她想着自家娘子实在是太傻了,太傻了!

本来可以瞒过的啊!

如今可以招供别的,但唯独这王三死了一事,是万万不能提及的,一旦提及,那宁王必杀了自己!

只要找不到王三,宁王便必须留自己一条性命!

她正想着,就见宁王幽深的视线正盯着自己打量。

那眸光如刀,仿佛一寸寸把她皮肉剐下来一般。

她顿时一个哆嗦。

宁王命人将夏侯见雪拎下去,却让两个暗卫将罗嬷嬷倒拎起来。

罗嬷嬷吓得心乱跳,忙道:“殿下饶命,殿下,我什么都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求你饶我性命!”

宁王却并不言语,那两个暗卫径自将罗嬷嬷挂在了一旁的铁环上。

此时的罗嬷嬷倒挂着,只觉恶心难受,又觉晕头转向,几乎生不如死。

关键铁环还一荡一荡的,她竟犹如垂挂的腊肉一般在那里晃荡,晃荡得她恨不得去死。

就在这时,突然间,那吊环不晃了。

罗嬷嬷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宁王那双淡漠到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

她顿时一个激灵,吓得几乎腿抽筋。

宁王:“你不是会编故事吗,从头到尾,给本王编。”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嬷嬷:“若是编得不好,本王先一刀一刀割下你的皮肉。”

罗嬷嬷牙齿咯咯响:“我说,我说……”

事到如今,罗嬷嬷只能招了,她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