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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曹主早是失色,吃吃地说道:“明公手下的那位壮士,正骑马追贼,不知怎的,忽然马倒,他也摔落在地;紧接着,后头的那些明公手下的护从们也都纷纷摔倒。一个个成了滚地葫芦。”

程焕瞠目结舌,还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蓦地里,震耳的喊声从后边传来。

他急掉头后顾,看见是得有五六十之数的强盗,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操持兵器,呐喊杀来。

车边这时,基本已没了他的护卫,只剩下了四五十个县兵。

程焕忙说道:“侯曹主!快些下令迎贼!”等不及这位侯曹主下令了,他自令那两个县兵的军吏,“快、快!带兵杀贼!杀的一贼,俺赏钱两千!不,三千!打走了贼,人人有赏!”

这俩军吏呼喝部曲,转身应敌,预备接战。

冲来的那数十盗贼,到了一箭之地,县兵将要放箭,路两边的树上,突然箭矢射出。

却时当四月,树叶正茂密之时,这会儿又是中午,太阳晒得凶,兼之这条路又是官道,谁会去注意路边的树上有无人埋伏?

树上的箭矢近距离地突然射来,准头甚佳,接连三四个县兵中箭。

剩余的县兵登时大乱。瓦岗寨的威名,在荥阳郡端得响当当,要是处在上风,这干县兵或还敢与一战,现处下风,再顾不上那两个军吏的命令,俱是喊叫一声,丢下兵器,一哄而散。

后头杀来的那数十个强人,领头的是王须达、秦敬嗣、罗忠,很快冲到了车边。

县兵的那两个军吏见势不好,亦抛下了兵器,赶紧地抱头蹲地,连道:“投降!投降!”

王须达拽住侯曹主坐骑的辔头,止住了他的试图逃窜,劈手将他从马上拽下,一脚踹翻,踩在了他的头上,喝道:“老实点,不准动!”可怜此位侯曹主已被摔得七荤八素,脑壳发晕,又何能不老实?果真是半动不动,只不断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秦敬嗣扯开车门,焦彦郎、张伏生窜入车内,将程焕和两个妇人从车中推了出来。

程焕与这两个妇人跌倒在地,抱住头,不敢起身,亦都是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你就是东平郡丞?”

程焕说道:“是,是,小人就是程焕。”

焦彦郎不待秦敬嗣吩咐,与张伏生、姚阿贵、王宣德等奔向两三里外的战场,齐声喊叫:“贼县兵都逃了,程焕已被擒下!贼县兵都逃了,程焕已被擒下!”

他们好几人的齐声大喊,声音不算低,可战场上的李善道、陈敬儿等却是大半都没有听到。他们彼此间听到的,更多的是诸人彼此不断发出的惊呼和大骂。

郑智果的叫骂声最响:“狗日的!好凶!入你娘娘,追着老子打么?”

陈敬儿也在骂:“贼汉子!好刀法。”

李善道在大声命令高丑奴:“丑奴,你还不赶紧来,将这贼厮鸟按住!”

焦彦郎等见他们连声大喊,李善道等几乎是无人反应,亦觉奇怪,奔到近前,这才看到,是一条大汉灰头土脸,面皮呲血,一身黄衫亦脏污不堪,提着横刀,两眼发红地在追郑智果、陈敬儿等人,却竟是郑智果、陈敬儿等三四人,被他一人追得到处乱逃,正闹得不可开交!

高丑奴两拳将一个企图从地上爬起来的程焕的护从打晕,应李善道之令,从不远处奔了过来。

提着横刀在追郑智果、陈敬儿等的这条大汉,便是高曦。

好端端的一条讲礼的大汉,吃了暗算,被摔了个晕头巴脑,礼也不讲了,红着眼,只管追人砍杀。他使得一手好横刀,郑智果、陈敬儿等都不是他的对手。

高丑奴奔到近处,趁他怒火冲头,只追着绊倒了他马的郑智果追际,弯腰前冲,跑了几步,对准他的腰杆,一下扑了过去。高曦没有提防,顿被扑翻。

翻倒在地,高曦紧握刀柄,往高丑奴的头上去砸,骂道:“狗贼!放开俺,俺与你斗!”

郑智果、陈敬儿等转回来,帮着高丑奴把高曦牢牢按住,又数人围上,夺了他的刀,使绳子绑住了他的手脚。高丑奴等放开了手,退后几步,将他围在其间,各低头来看他。

李善道也过了来,拨开诸人,看了高曦好几眼,说道:“好汉子!丑奴,我看也只有你敌得住他了。”忽地笑骂一句,“他妈的”,说道,“使柄横刀,便这等了得,要骑着马,不更了得?还好老子战前定计,用了这绊马索之计,不然这汉子,还真不好拾掇。”

高曦冲着李善道等呸了口,拼力挣扎,可又怎能起身,怒道:“偷施暗算,无耻小贼!”

李善道哈哈一笑,令高丑奴道:“看好了他。”听完了焦彦郎的禀报,向着程焕车队处望了望,与陈敬儿说道,“五郎,走,咱们去瞧瞧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都得了些什么缴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