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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绩拨给李善道的百人弓弩手,很快接到了李善道的命令,遂按其令,络绎分登两面营墙。

又等了不多时,萧裕部攻营的第一梯次、第二梯次的兵士,相继进入到了北营墙、东营墙的射程范围。

新调上营墙的弓弩手和陈敬儿部本有的弓弩手,随着李善道“开射”的军令,弩矢先发,箭矢随之。

望楼上望之,但见弩矢粗疾,萧裕部兵士所举的盾牌、半截船等物,虽能挡住箭矢,挡不住弩矢,瞬间功夫,接连三四面盾牌、半截船被弩矢射破;紧接着,箭矢射到,被射破的盾牌、半截船后的的萧裕部兵士躲避不及,两三轮弩矢、箭矢过去,已有数个敌兵中矢,或死或伤。

——弩的射程远,却实际上,早在萧裕部兵士刚进入到铁蒺藜、木蒺藜区时,就能用强弩射到了,但李善道所有的强弩的数目太少,起不到打击效果,所以直等到他们进入到了弓的射程范围后,李善道才下令射箭。他的这份耐心,眼前可见,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不算白马,先后已经打下了三座城,濮阳、离狐、封丘,三座城武库所储的军械,尽为徐世绩、李善道得之,别的不说,单只弩矢、箭矢,那是相当充裕。

故此,李善道最起码暂时不需要省着用。

两三轮的弩矢、箭矢射罢,弓弩手调整了片刻,接着又是两三轮的弩矢、箭矢射出。

相比刚才的那两三轮,有了手感、调整过后的弓弩手明显射得更准了,盾牌、半截船被射裂、射破的更多了,行在铁蒺藜、木蒺藜间,本就难以快速行进的萧裕部的第一、第二梯次的兵士、民夫,在失去了足够的盾牌和半截船的保护后,简直是竖立的靶子,中矢者惨叫不断。

后边萧裕部的主攻部队处,萧裕的大旗下,响起了收兵的金鼓声。

分从北面、东面夹攻李善道营的萧裕部的兵士、民夫,抬着死伤者,潮水般地仓皇后撤。

高丑奴啐了口,说道:“兵马才到,就来攻咱,气势汹汹,凶得很!呸,原以为是恶大虫,搞了半天,却是一群怂鸟。”

秦敬嗣赞叹说道:“高贤兄当真是善筑营。这才一个蒺藜的防线,贼官兵就死伤不少。二郎,莫说贾务本才带了三千多兵,断难攻下咱营,这样看来,就是张老狗到了,咱也没甚可惧!”

高丑奴瞅着萧裕部兵士狼狈地成群撤回,委实技痒难忍,再度请战,“郎君,小奴带人,出营追杀一阵吧?”

李善道却无秦敬嗣的喜意,亦无高丑奴的心痒,贾务本率部才到,就对己营展开攻势,本就已可疑,萧裕部这才攻了多久?秦敬嗣说是“死伤不少”,实则萧裕部的死伤至多十余,而就落荒而逃,两下相加,实是更加可疑了,他心态冷静,自是不会允许高丑奴率队出营追击。

但不管怎么说,算是打退了一轮萧裕部的攻势,李善道也拿出喜色,并赞同秦敬嗣所言,以鼓励士气,笑道:“追就不必了。但三郎你说得甚是,沐阳善筑营,咱的营筑得是极其坚固,纵然张须陀亲率其主力来到,咱们也无甚可畏!”说着,扭脸看向了西边的敌骑和封丘城。

西边的敌骑尽管看到了萧裕部的“狼狈”回撤,可与萧裕部回撤的兵士不同,他们却没有立即就跟着撤退,相反,仍是大摇大摆地在营与城间,或遛马、或坐地。

已然可以确定了!

萧裕部的直接进攻、西边敌骑的拿大,甚而还有方下萧裕部的“狼狈撤退”,毫无疑问的,必然都是贾务本的“诱敌之计”矣。

不然的话,西边的这数百敌骑,绝对不可能在萧裕部“败退”的情况下,还敢这等“骄狂”。

直到萧裕部完全退回,数骑从贾务本所在的那部敌兵中驰出,驰到西边的那数百骑兵处,大概是传下了贾务本令他们收兵的命令后,西边的这数百骑兵才纷纷上马,但却没有直接就撤回去,而是打着唿哨,扬着槊、刀,绕着封丘县城转了一大圈,示够了威风,然后这才驰还。

李善道嘿然,目观着这数百敌骑耀武扬威,摸着短髭,说道:“果是贾务本之计!”

贾务本的将旗下。

七八人围簇着一人,这几人正在说话。

被围簇之人年四五十岁,蓄着八字胡,颔下亦蓄了一绺须,未披铠甲,穿着紫袍,腰围蹀躞带,足穿长腰皮靴,腰带上挂着一柄横刀,便是张须陀的副将,这支先锋部队的主将贾务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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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他的此数人,一个与他长相颇似,三十来岁,是他的儿子贾润甫;一个披挂明光铠,身材健硕,乃是刚从本部军中赶过来的萧裕;一个长近七尺,豹头虎眼,全副披挂,系是唐虎;剩下的几人,有的是贾务本帐下的长史等亲信军吏,有的是别部的郎将等高级将领。

萧裕望着封丘县城,说道:“总管之计,惜未得售。不意徐世绩恁地能沉得住气,不论是骑兵坐地,抑或是我部佯装败退,他都不肯派兵出城!”

“行军元帅”、“行军总管”是文帝时期带兵出征的主将之名号。大规模的出征通常设行军元帅率领,辖若干行军总管;小规模的出征则设行军总管统领。这两个称号都已被杨广取消,易称为行军大将,后再又简称为军将。但元帅、总管的称号,在时下的俗称中仍得以了保留。

贾务本此为先锋主将,其部辖三个军府的府兵,亦即将“鹰扬”、“鹰击”算在一处,在他帐下听令的有六个郎将,在张须陀未有在场的情形下,尊称他一声“总管”不为过。

唐虎憋足了劲,只要徐世绩派兵出城,他就带着已经预备好出战的甲骑出击,结果等了半晌,等了个空,他骂道:“徐世绩这贼厮鸟,端得狡诈!”问贾务本,“总管,而下如何是好?”

贾务本抚摸着胡须,沉吟了稍顷,说道:“徐贼小有谋。”转望李善道营,“且贼中有善筑营者,此营不易攻。”计议已定,下令说道,“令诸部休整,不需筑营,且视今晚有无可趁之机。”

“如果今晚仍无可趁之机呢?”

贾务本说道:“便明日上午,绕城而走,南下荥阳。”

这与张须陀的军令很不吻合,张须陀给贾务本的军令是扫清主力部队南入荥阳的沿途障碍,却这封丘城不下,若便入荥阳,岂不就违了张须陀之令?

萧裕、唐虎等面面相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