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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骑留在了外围,独两将驰马,在两边亲卫们的目注下,到了高岗近前。两将下马,各将窦轨、常达的人头摘下,捧在手中,下拜高呼:“臣斩得窦轨(常达),敢献首陛下!”

李善道俯瞰两将,笑道:“尉迟、程卿来矣!昨夜,我在此观战整夜,卿二人引骑逐杀,突入唐军数万众中,所向披靡,见你两人将旗所至,唐军辟易,实乃虎贲,果我大汉之骁将也!我已尽知卿等骁勇,今献首级,功在社稷,当记首功。”

言罢,命从吏接过血污人头,悬於纛旗两侧示众,以彰战果。

却这大纛两边,各竖立了一二十长杆,当下这数十长杆上,几已挂满被汉将斩杀的唐将首级。连成一串的血首随风轻晃,凝露滴坠,映出朝晖中猩红点点。

尉迟敬德、程咬金等望之,由这些人头各所凝滞的,或恐骇未散,或惊惧绝望,或怒目圆睁,然皆定格於其身死前,生时的最后一刻的这种种神情,仿佛昨夜鏖战时汉骑铁蹄踏破一个个唐阵、与成千上万唐军将士溃乱逃窜的轰响、场景,又重回他俩的耳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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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将此前在刘武周、李密帐下时,虽胜仗也打过不少。

但如昨夜这样酣畅淋漓、以少歼众的大胜仗,却是无有,实是头一遭。

两将心神激荡,伏拜在地,不禁异口同声:“此战得胜,全赖陛下神机部署,天兵所指,逆虏授首!我等不过效犬马之劳,趁夜冲阵,侥幸建功。今观斩唐贼将,如刈草芥,方知王者之师,威不可当!”言罢,二人真心实意,恭恭敬敬,叩首再拜。

李善道笑道:“我再是神机部署,欲待破敌克胜,也需诸将勠力,将士齐心。两位将军虽虎将也,奋战一夜,必也劳累了吧?且起身,上岗来稍息。”令从吏给他两人取汤水、干粮。

尉迟敬德、程咬金两将谢恩起身,便上高岗。

却两人才上的岗,李善道举目,再次望向前方。

又数十骑自西北边驰来。

到至近处,系是萧裕。

等他下马至高岗下,不待他拜倒行礼,李善道已是亲下了高岗,握住了他手,上下摇晃几下,笑道:“元德,我本以为你最快也得夜半、或今早才能率骑赶到,没想到你昨晚才入夜就到了!进兵如此之速,出乎我的意料。此战之大胜,你功不可没!”

萧裕向来谦逊,慌忙轻轻挣脱李善道的手,后退两步,到底是拜倒,行了个大礼,口中说道:“此战之大胜,上赖陛下庙算,运筹帷幄之中,下赖诸将效命,臣不敢居功。之所以臣等所部,得以提前赶到此地,臣敢禀陛下,皆因尉迟、程、罗、高诸将奋勇进击,由是方乃势如破竹,连透唐贼三拨防线,并将彼众尽皆歼之,於昨入夜得以抵达岸边。还好未曾到晚。”

说完,顿了下,却不起身,又情挚意切地说道,“昨夜一战,歼唐贼数万,固是大胜,伪唐精兵几尽殆於此,关中之大门已向我王师敞开,可喜可贺,然臣敢有一言,进谏陛下。”

“元德何言?”李善道心中已知他想要说什么,摸了摸短髭,笑道。

萧裕说道:“臣闻之,乡里鄙夫尚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乎陛下?陛下以万金之躯,仅引两千之骑,自陷险境,陛下英武之气,臣等诚然皆知,然兵凶战危,一着不慎,如何是好!昨夜矢石交迸,陛下亲临,臣虽在十余里外,犹觉胆寒。陛下身为国家社稷所系,臣窃以为,万万不可恃勇轻身。愿陛下此后稍存警惕,保全玉体,则天下苍生之福也!”

李善道笑着,将他扶起,再又将他手握住,晃了几晃,说道:“卿之忠勇,我心知之。”展目望向西边的战场,问道,“罗艺、高开道两将何在?”

萧裕答道:“臣适来觐见陛下时,遥见他两人在西边远处,还在分攻唐贼负隅死战之众。”

“传我令旨,胜局已定。不可多作杀伤。唐军有仍不降者,可围之招抚。若能归顺,皆免死。”李善道下令说道,挽着萧裕的手,自还高岗。

从吏已奉上汤水、干粮,又宰了一匹死在战中的唐兵战马,分其肉,烤炙为串,煮为肉汤,亦奉将来。便李善道、萧裕、尉迟敬德、程咬金君臣诸人围坐,在这晨光下的岗上,裹挟着血腥的微风中,一边眺望渐渐平息了战斗的战场,一边啃着尚带血丝的马肉,就着滚烫的肉汤,笑谈今日之胜,和昨夜之战。尉迟敬德、程咬金两将皆有在天子面前显功之意,两人争相表述己之功劳,萧裕少有言语,笑而听之,并不参与。李善道连声赞叹,数言果我虎臣!

辰时过了,先是李孟尝、李君羡等将各携唐将首级亦到岗下,向李善道献功,继之罗艺、高开道等将亦到,快中午时分,贪图功劳、追杀唐乱兵不已的单雄信也满载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