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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庄子这事儿算不上大也算不上小,但是次日请安吃饭的时候,楚沂还是跟严氏说了,“母亲,布庄生意不错,女儿又跟着长姐投了几门生意,这几个月下来手底下存了些银子,就想买一个小庄子,这两日正看着,不过不大,才一百来亩。”

严氏道:“一百来亩也不小了,也有几千两银子,钱可还够用,不够和我说。你刚这么大,有这份挣钱管家的本事,实在不错。”

楚沂道:“够用,我这儿还能剩些,小事而已,母亲光会夸女儿。”

严氏说道:“夸你还不是觉得你做得好,你们姐妹几个里,还是你最让人放心。”

最不怕让人放心的女儿,自然就是楚盈了,严氏觉得,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没楚欣懂事。

楚沂看严氏脸色微变,心里不由一紧,严氏要拿她跟楚盈比可怎么好,她也是这些日子觉得亲近严氏,所以什么事都想说。

况且买庄子的确是件大事儿,所以她才想和严氏说说。

楚沂低下头道:“母亲,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好。长姐稳重,最是体谅下面的弟弟妹妹,若非长姐,我也不能这么快就赚这么多银子。二姐姐心中自有沟壑,最是孝顺,在泸南也是替我们照顾祖母。四妹妹心性赤诚,五妹妹六妹妹年纪小,也都让人放心。”

楚沂把每个姐妹都夸了一遍,严氏听完不由一笑,“你呀,你说你怎么又说起别人了。不过你二姐姐是该回来了,等她回来了,你多跟她说说话,一家姐妹,亲近亲近。”

严氏是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和楚沂待在一块儿,楚欣都能掰回来,何况楚盈。

楚沂如今只能装听不懂,“二姐姐性子温柔,一块肯定能合得来。”

这是真话,楚盈做菜那么好吃,楚沂巴不得过去。

吃过饭,楚沂叹着气回了沂夏轩。

今日比昨儿还冷,虽然太阳高挂,阳光撒了一地,可吹来的风是寒风。屋里的角落都放着炭盆,楚沂让丫鬟们跟各院打听打听,冷不冷,若是太冷就提前供上炭火。

今年好像是比去年冷一些。

楚沂嘱咐完这个,又吩咐留夏,“你再去盈春轩看看,可打扫干净了,二姐姐院里丫鬟应该都在,没别的事,要日日打扫着。”

她这些日子没怎么出门,也不知道外面楚盈的各种生意都怎么样了。

这还有一个多月过年,各家各户都准备年货、送年礼,按理说生意应该不错。那楚盈能不能忙活得来,年关走不走得开?

楚沂:“留夏你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新鲜可口的吃食,买一些回来给我尝尝。”

马上要送年礼了,她想看看能不能选一些新奇不一样的。

不然送点心就五香居的几样,今年中秋的蛋黄莲蓉月饼就好吃。

留夏往外走了一遭,这还真有不少,一样买回来了些。

她还打听出来些别的事儿,盛京城有好几家铺子关门了,这平日开得好好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说不干就不干了。

什么生意都有,酒楼饭馆,布庄茶庄,一家酒楼她还和楚沂去过,铺子里桌椅还在,但伙计掌柜的都不在。

若是有事肯定在门口贴上告示,可什么都没有,大约是不做生意了。

楚沂没往心里去,“可能赶巧了吧。”

她让丫鬟下去,烤着火在炉子旁看书吃点心,这坐了一上午,倒还真发现了几样好吃的。

一样跟蛋黄酥差不多,圆滚滚的糕点,最外面是好几层酥皮,顶是金黄的,还撒了芝麻,咬开里面是豆沙糯米馅儿,口再大点,能吃到里面微微冒油咸蛋黄,

楚沂又把留夏叫进来,“这个是在哪儿买的。”

留夏:“就是卖双黄莲蓉月饼的,叫御香坊,这个点心卖得最好。奴婢去买的时候有好多人在外等着,新出炉的一炉子还没往上摆都被人给抢光了。看着像好吃的样子,所以买回来给姑娘尝尝。”

楚沂道:“这个不错,平日备着点儿,若是迟砚过来了让他带回去给成王殿下尝尝。”

萧秉承喜欢甜食,这个甜甜咸咸的,他估计会喜欢。

这个不好推迟,万一迟砚今儿就来怎么办。

留夏下午又出去了一趟,买了四匣子蛋黄酥回来,也是赶了巧,刚从外面回来,她就碰上迟砚了。

迟砚过来送东西,他叫留夏去旁边说话,声音压得极低,“留夏姑娘,正好碰见了,这个是殿下给三姑娘带的。还有句话,近来朝中有动作,彻查贪官污吏,殿下让姑娘小心这些。”

迟砚带的是从迎春楼打包回来的虾饼,橙红色,两面金黄。这个虾饼又脆又甜,蘸着酸甜的梅子酱,最是好吃不过。

这两日朝中事多,萧秉承忙,不过还有闲心记着楚沂。

留夏拿了东西,又给了两匣子蛋黄酥,“姑娘给成王殿下的。”

这回留夏去复命,楚沂大约明白为何外面许多铺子关门大吉了。朝中近来有动作,省着被查,直接关门了事。

官商勾结,自古都有。

这个她管不了,萧秉承提醒她,也是怕楚国公有这样的事。

楚国公府的账目楚沂都看过,干干净净。最多也就是下面人捞些,这无伤大雅。

楚沂是有些担心楚盈,也不知这番动作,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楚沂没有犹豫,直接写了封信。

信中没有明说,只写了这些日子严氏教导,常说要脚踏实地,本本分分。让她总能想起在府中一块请安的日子。

信尾写到:对姐姐思念甚重,盼姐姐平安回来。

她把信交给了云夏,“加急给送出去。”

就算外人看,也就是封家书,楚沂又没写别的。写得太直白了不好,这个楚盈应该能看得懂。

就算不理世事,性子天真,可到底是在这大宅院里长大的,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萧秉承得到消息是比楚国公快一些,和他在吏部也有关系。

这些商人断尾求生,一夜之内关门大吉,卷铺盖跑了。其他地方动作慢一些,但是三五日,也知道了朝中的动作。

其中有许多不知情的,就比如糖商陈老板。本来跟货商定好的日子,十月下旬就把货交了,然后由他把糖运往各地。

不想临近交货期限,人竟然跑了

陈老板的定金都给了,没拿到东西,还白白损失了一大把银子,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他上哪找别的糖商去?

这门生意若是黄了,不好交代是一回事,还得损失更多银子。毕竟他跟下main线都搭好了,就等着这货了。

陈老板气得脑袋生疼,关键时候,一位姓刘的老板找上门来,糖的价格虽然高些,但也不是漫天要价,他看那糖的品质,是为上品。

抽查了许多份品质都不错,这直接就把生意给定了下来,这可是大单子,做成了少说也有数万两的利润。

况且只要好好干,这生意就黄不了,来年还有这么多银子。

刘老板花了几日时间跑前跑后,把文书给签了。签好之后快马加鞭回到泸南在泸南最好的酒楼摆了一桌,然后备上好酒好菜,让人去请楚公子。

大喜事自然得庆贺一番。

若非楚公子有制糖的良方,否则这就算捡漏,价钱也不会抬这么高。刘老板感激楚盈,不过这位楚公子,名字女气了些。

楚盈依旧是一副男子打扮,偶尔她也这幅打扮出入知州府。

这位刘老板就是跟楚盈合伙做生意的商人,小打小闹的生意有,比如酱菜、腌菜,大一点的也有,就比如双黄莲蓉的月饼、蔗糖,还有近来卖得极好的蛋黄酥。

都是有楚盈给方子,慢慢琢磨口感,再加改进,然后由刘老板牵线搭桥,再运往越朝各地。

依旧是六四分成,楚盈占六,刘老板占四。

刘老板性子本分,跟别的商人比少了几分油滑,这些年做生意一直不温不火,有钱赚,但没有赚大钱的命。

遇见楚盈像是遇见贵人,他去盛京做生意时,还去庙里算了一卦,卦象写着他财运不错,应是有贵人相助,本来做生意的就信这些,刘老板又觉得都能对得上,所以对这签文深信不疑。

虽说楚盈看起来年轻,可是能进知州府,对盛京楚国公府的事也有了解,其他的事楚盈不愿多说,刘老板也不打破砂锅问到底。

午夜睡不着时是想动动歪心思,商人重利,他就算跑了楚盈也很难找到他。但是后来想想,卦象上都显示他遇贵人,若是得罪了贵人,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捡这么个便宜,楚盈也很惊喜,把来龙去脉搞清楚,觉得没什么问题,就举起酒杯,“兴许是机遇,我先敬刘老板一杯,恭喜刘老板又谈成了一桩大生意。”

刘老板也把酒杯举了起来,“同喜同喜,我这也恭喜楚公子,咱们一块做生意的,都盼着生意红红火火,年前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刘老板人脉没有那么广,到如今也不知道朝廷动作,两人吃了一顿饭,刘老板说改日带楚盈见见别的老板。

楚盈也不知,这等到数日之后,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刘老板后背禁不住一凉,这幸好他做生意本分,若是有什么心思,这回估计就栽了。

楚盈想的则是别的,“刘老板,趁着这机会,可以多谈谈生意,肯定有不少客商留了窟窿,咱们可以给填上。”

这样多赚些银子,等年前回楚国公府,也能多些底气。

刘老板道了声好。

楚盈:“刘老板,下次再找我,就去盛京楚国公府。”

她该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