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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吉也是这么想的,“王妃英明。”

容姝觉得她才不英明,她只是希望乌迩能越来越好,她虽不曾在大楚生活,但也知道,乌迩同大楚相差甚远。

还有五年,只有五年了。

草原的冬日更寂静,隔几日便落一场雪,旧雪未化,新雪就又覆上了,风声,雪声缠绕在上空,一片白。

大毛二毛有时会去林子里捕猎,吃饱了再回来蹭容姝的手掌心,讨点果子和葡萄干吃。

两只雄鹰能生于这片土地,长在这片土地,最向往的是广阔天空,但还是怕冷睡在帐篷里。

睡帐篷不忘交伙食费,今天就带回来了两只山鸡。

大雪封山,山鸡找不见吃的,瘦瘦巴巴的。

乌迩不养鸡,从大楚带来的鸡已经吃完了,容姝还是决定把它们炖了,吃个火锅鸡。

火锅鸡是北方小吃,把鸡剁成小块,放香料腌制,耶律加央总说香料是好东西,牛羊肉味道那么大,放些葱姜蒜就没腥味了。

放点淀粉肉吃着就比平时嫩,好像做些小事,就能吃得更好,住的更好。

可不是嘛,加一点东西,味道就变好了。

鸡块腌制小半个时辰,然后下油锅炸,今年收了花生豆子,还榨了油,不过容姝舍不得用花生油炸鸡块,所以用的豆油。

鸡块外面炸的金黄,里面却还没熟透,又漏勺盛出来,舀点花生油,下葱姜蒜煸炒,鸡块就炒了第二遍,这回闻着是真香,肉香葱香香料香交杂在一起,晃得人头晕乎乎的。

容姝:“把红汤给我。”

红汤也是牛油牛骨煮的,不过香料放的多,没有牛油火锅底料味道那么重罢了,铜锅里倒进鸡块,接着是一大碗红汤,炭火烧的旺,红汤很快就咕嘟咕嘟冒泡了。

桌上摆着菜,红薯片,土豆片,宽粉,细粉,还有签子串的卤牛肉,容姝满意地看着一桌菜,就等耶律加央回来。

耶律加央回来的晚,这阵子他回来的都晚,毛毡帘子掀开,带进来一阵凉气。

耶律加央:“别过来,冻着你了。”

他在门口烤了烤火,手不那么僵了才去牵容姝的手,“这么香,也是火锅?”

耶律加央看着不太像,桌上有菜却没肉,可烧着热锅,容姝不会不给他吃肉吧。他今天可饿了,那多吃点面条和粉条,这两个顶饿。

容姝点了点头,“是火锅鸡,你尝尝好不好吃。”

“哪来的鸡呀?”

“大毛二毛抓回来的。”容姝往大毛二毛的食盆里放了一把葡萄干,乌迩的葡萄甜,晒成葡萄干后就更甜了,两只鹰倒是爱吃。

吃火锅鸡不放麻酱,还是一人一碗米饭,雪白的米粒颗颗分明,耶律加央饿极了,大口吃饭大口吃肉,“阿姝,我觉得你做什么都好吃!”

每道菜的味道不一样,也说不出哪个更好吃,各有所长。

容姝:“好吃就多吃点,这个味道涮菜也好吃,有些地方吃火锅不蘸麻酱,这样吃试试。”

耶律加央从未想过,填饱肚子也能变得这么快乐,有时他甚至觉得,和容姝在一块,做不做王,吃不吃肉又如何,哪怕吃糠咽菜,雪水饱腹也行的。

耶律加央知道他可以,但容姝不行,她是公主,天之娇女,嫁给他已经够委屈了,不能再委屈。

夜里的风更凉,但吹不到帐篷里,所有人都在为寒冬做准备,商队决定凛冬来临之前再跑一趟大楚,回来安安心心过个年,其他事等年后再说。

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赚钱没个头。

商队照例带了牛油火锅底料肉干,还有葱油饼做干粮,达娃还带了三种口味的卤料包,风雪侵人,这一路并不好走。

商队一个个披着大髦,穿着牛皮靴,戴着厚实的帽子,他们冲家人挥挥手,在漫天白雪中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

风雪天不易寻找方向,引路的是大毛二毛。

雄鹰在天边盘旋,指引着商队,不会迷路。

商队是十一月初到永州的,天气严寒,路上行人很少,一个个把手缩进袖子里,弓着腰走路。

张掌柜一张嘴就是一大口白气,“真是越来越冷,也不知道去年是咋过的,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伙计在卸货,张掌柜递上了几壶烧酒,“先喝两口暖暖身子。”

达娃灌了一大口,“倒也还好,不觉得多冷。”

张掌柜看看达娃的块头,伸手拍了拍他胸膛,“哈哈,你看着就壮实,我就不行了哈哈哈。”

达娃看了他一眼,张掌柜干笑两声,把手放了下去。

永州的火锅店生意不错,天一冷,生意较之前更好,上个月,乌迩分了一千九百两银子。

生意好张掌柜也高兴,就是不知道乌迩是怎么养牛羊的,跟别处不是一个味,思来想去只能告诉自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张掌柜想让商队晚几日再走,“风雪大,别堵路上,永州的百姓又给长公主带了些东西。”

乌迩在西北,想来没什么水果,就带了不少果子。

公主回不了大楚,达娃大人替公主回娘家,正好带点娘家东西回去。

这些达娃没拒绝,只要不是什么不清不楚的玉佩就行,再说,王妃喜欢。“还要赶路,我们明日就走,这次送的东西多,下次来就是年后了。”

张掌柜想要多多的肉,但也得顾虑天气,乌迩大楚离得又不是近,“我知道,那晚上好好休息,需要什么直接和我说。”

达娃嗯了一声,“还有一事,那位小姐,现在如何了。”

张掌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达娃说的是赵颜兮,“在永州顶多能听见些风言风语,咱们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哪里不知道谁好谁坏。”

就是有人被猪油蒙了心,错把鱼目当珍珠。

达娃:“知道了,多谢掌柜。”

每次进城,大楚百姓都会看过来,奇装异貌,小孩子会一直跟着他们,若是放以前,那些孩子只会躲在大人屁股后面。

大楚乌迩虽做不到亲如一家,但能做到现在这样,实属不易。其中少不了张掌柜运作,才让大楚百姓把王妃时时记在心里。

晋阳火锅店,名字取得甚好。

王妃为了两国和平远嫁,百姓当记她一辈子。

张掌柜忙说不用,“风言风语,听过就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日后长公主回京,谣言便不攻自破。”

仿的再好,赝品也比不上真迹,假的就是假的,张掌柜想的通透,用得着理会赵颜兮吗,日后长公主回盛京,一切谣言不攻自破,赵颜兮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盛京的风雪比往年大,天冷谁都懒得出门,没有赏花宴,诗会,也乐得自在,总不用去了还看讨厌的人脸色。

实在闲不住了叫上几个手帕交,来家里坐一坐喝喝茶,说说闲话。

陆昭云明年五月份的婚事,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是丞相家的大公子,陈缙之。

“阿云这桩婚事真是不错,陈家大公子一表人才,学富五车,而且他家二公子是今科状元,一家子读书人,定然知礼明礼。”

陆昭云轻轻笑了笑,“我也是看重这点才点头答应的,你们看盛京的公子哥一个个迷赵颜兮迷得跟什么似的,也就陈家公子……”

“我也是敬佩她,能热脸贴人冷屁股,会谈个琴,做两首诗就被捧得那么高,还说什么盛京双姝,她也配用姝这个字。”

陆昭云安抚地拍了拍密友的手,“别提这个人了,我只想明年成亲的时候,阿姝能回来。”

这话一出,一片静谧,一人开口道:“公主远嫁,回来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可是都两年了,难道要等所有人把她忘了再回来吗,只要回来,哪怕一天两天都好。”陆昭云声音发抖,“……阿姝回来又不是不回去了,我成亲不过是个幌子,皇上也想阿姝回来的。”

所以陆昭云才敢这么笃定,只要不起战事,回一趟大楚又如何,商队一个月来大楚一次,阿姝为什么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