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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高坐庙堂,恐怕是不行。

容誉眼中有片刻挣扎,“等安排好朝中大小事务,朕会去永州。”

陈洺之跪在地上,道了句皇上圣明,“臣会一同前往。”

从御书房出来,陈洺之由太监带出宫门,宫门口有马车,他没坐,反正陈府离得不远,他想就这样走一会儿。

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左右房屋窗子透过亮光,陈洺之一步步往前走,他想,这几年就是这样,一步步走上来的。

读书,科举,做官,青云直上,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他是为了容姝,离当初送容姝走已经过去了两年半,这两年半,他过的很苦,也很累。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兄长都怕他,王权富贵唾手可得,陈洺之却没什么想要的。

容姝想要这大楚,他就帮她,她想要什么,他就送到她手边。

容誉以为去了永州还能回来吗,他以为只是割地赔款就能了事吗。

世上哪儿有这么简单的事。

大楚百姓的命,乌迩人的命,这都是容誉欠下的。

陈洺之不能否认这些年他为大楚百姓做的事,惩治贪官,通修水渠,赈灾抗灾,可是这也不能抵消他因为私心给百姓和容姝带来的苦难。

当日她出嫁,已经抱着永不回来,死在那里的决心了,凭什么不顾她意愿,她是人,不是什么牵线木偶。

*

容誉又去了一趟绮兰宫,他已经记不得容姝的样子,脑子里只剩一个影子,少年时后知后觉的喜欢成了一把杀人的刀,事到如今,他也不知要怨谁。

怨父皇吗,倘若他不出兵,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事,怨自己,他明白的太晚太迟,但他也说不上来,要是早清楚对容姝的心意,当初还会不会让她去和亲。

兴许会的,当初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和亲一条路。

那他会不会想出换人的办法,随便找一个人,说是皇室公主呢,大概不会。

太冒险了,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不敢赌。

绮兰宫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当初的人都不在了,容誉眼睛有些湿润,涩涩地很难受,若是去永州,应该能见到容姝吧。

哪怕一眼,看一眼就行。

议和的消息传得很快,最先知道的是朝中大臣,这群大臣要么是容誉的亲信,要么是陈洺之一派,无人反驳。

之后知道的是太后,太后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道:“哀家管不得他,只是亲自去议和,半点自身安危都不顾,实在是胡闹啊。”

太后以为容誉喜欢容姝,只是弟弟对姐姐的依恋,没想到,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

“糊涂啊!他怎么这么糊涂。”

怎么能以身犯险呢,去永州不是羊入虎口吗。

太后带人去了御书房,张绪把人拦住,“皇上在处理政务,概不见人。”

太后道:“哀家也不见?”

张绪低下头,“皇上这两日忙的厉害,还请太后娘娘体恤。”

寒冬腊月,太后心恍若在冰窖里,半响,她哆嗦着嘴唇问:“何时启程,定下了吗?”

今儿是腊月初二,马上就过年了。

张绪道:“腊月初五走,差不多一个月就到了。”

圣驾自然不可能像大军一样走的那么快,现在打不起来,一个月的功夫,差不多了。

那也就是说,不能在盛京过年了。

“皇上走了,那谁监国?”

皇上连个子嗣都没有,宗族也无可用之人,太后:“可是陈太傅?”

“回太后娘娘,陈太傅随皇上一同前往,”张绪道:“太师监国,京中大小事务皇上会处理妥当,还有羽林军在,娘娘大可放心。”

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

腊月初五,圣驾从朱雀门启程,前往豫州。

这条路不好走,路上有还未化的积雪,可是这种路,将士走过无数次。

陈洺之没和容誉坐一辆马车,这次去豫州,五千将士护送,五百羽林军在暗中,还有不少大臣一同前往,容誉说,议和一事只许成功,当真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