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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晃即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生活。

邵家还在修缮, 爷孙狗三代全都要来住。他在回家的车上盘算好要收拾哪两间屋子,结果等下车被邵明曜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家门口,脸一下垮了。

“你咋来了。”

陈亦司坐在门槛上嗑瓜子,仰头把他打量一通, 瓜子皮一吐, “脚脖子粉碎性骨折?”

林晃抬起被绑成粗粗一根的左脚, “扭了。”

“哦。没折啊。”陈亦司一叹气, 听着有点惋惜, 林晃这才发现他旁边除了行李箱,还放着一大袋血呼啦的大骨棒。

陈亦司起身拎起东西, “本来还想给你熬骨头汤呢。”他往后瞥一眼邵松柏,朝老头打了个招呼, “听说您胸骨都让人给锯开了?啧,怪血腥的,正好, 给您补补。”

邵松柏脸上又浮出了那片ICU时期的死气。

现在需要四个房间了。

林晃一瘸一拐地在屋里走了两圈, 勉强划拉出三个有床的屋子, 余下一间只有一张硬木太师椅, 谁睡谁腰疼。

邵松柏觉得这题很简单,“你和明曜两个小的, 睡一间。”

陈亦司冷脸开口:“不行。”

邵松柏:“?”

“我们不睡一起。”林晃赶紧答, “邵明曜一身大少爷病,我不和他睡一屋。”

邵明曜视线越过他, 冷淡地瞥了陈亦司一眼,不吭声。

邵松柏琢磨着说:“那晃晃和亦司睡一屋, 不是以前总去他家蹭住吗?”

邵明曜说:“不行。”

“?”

邵松柏皱眉瞅一眼陈亦司, 又瞪一眼邵明曜, 搂着林晃问:“你俩怎么回事?”

无人作答。

林晃只好又开编:“陈亦司必须自己睡,他半夜梦游打拳。”

最后陈亦司认领了腰疼房,有独立浴室的主卧给老人,邵明曜和林晃一人一间客卧,被陈亦司隔在两边。

陈亦司在里头收拾屋子,邵明曜在厨房做饭,林晃脚伤了,就坐在院子里看北灰。

北灰嗓子还哑着呢,狗碗空了,它使出吃奶的劲,却只对林晃发出几个气声。

林晃使坏,茫然地问:“啊?”

北灰着急绕着狗碗转一圈,无声尖叫。

林晃侧过耳朵:“啊??”

北灰:“……”

小狗气疯了,蹦起来对着空气撕咬打滚,像一只发疯的拖布精。林晃欣赏了一会儿,等它蹦跶累了才起身一瘸一拐地过去,给狗碗倒粮。

北灰一下子乖了,用脑袋轻轻蹭着他左脚腕的绷带,舔一舔,又仰头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它已经决定生生世世都做你的狗了。”邵明曜在厨房窗后说:“就在你踏着七彩祥云去救它的那一刻。”

林晃问:“真的吗北灰?”

低头一看,狗头已经插到了碗里。

“真是饭桶。”邵明曜尖锐地评价道:“家里进来坏人也咬不死,爷昏倒了也救不出去,只有吃饭考第一。”

林晃用脚拨了拨小狗肚子,“北灰,听听恶评,反思一下。”

北灰头插在碗里吃,身子往旁边躲开,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隔壁工人干活进进出出,邵松柏在里头洗澡,林晃坐在院里屏息听着,听了一会儿有点坐不住了。

邵明曜见他在板凳上挪来蹭去,问道:“怎么了?要什么我给你拿,你别动。”

林晃犹豫了一下,小声说:“爷洗澡,你进去看看。”

“不用看。”邵明曜闻言放下心,低头继续切菜,“刀口还贴着防水贴呢,再说了,他心里有数,上半身就冲冲胳膊,弄不湿。”

林晃说:“只洗半身,为什么还一直开着水?”

“?”邵明曜放下了菜刀,又拿起来,眯了眯眼睛,“你还是人吗,跟爷你也抠?”

“水表会因为是爷就不走字了吗?”林晃起身走到门口,犹豫了下又走回来,嘟囔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爷迟早抽你一顿。”邵明曜哼道:“别以为救了爷两命就有免死金牌了,到时候挨抽别哭。”

陈亦司收拾完屋子出来,进厨房帮忙,撇嘴道:“你少威胁人,不好意思,我们从小就不哭,压根没长泪腺那玩意。”

邵明曜刀刃停顿,搭在菜板上,认真地问:“是没哭过,还是你没见过?”

林晃品出不对,“邵明曜——”

陈亦司愣了下,“咋地,有啥是你见过我没见过的,谁信——”他话到一半忽然卡顿,神色开始扭曲。

邵明曜瞥他一眼,淡定自若地拿起菜刀,“嘁”了一声。

把陈亦司脸“嘁”绿了。

邵明曜慢悠悠地说:“嗯,也对,你确实不可能见过。”

陈亦司:“……林晃?!”

林晃已经迈着扭伤的脚,一瘸一拐地逃出了自家院子。

隔壁工人还在干活,准备用高压水枪清洗地板上的焦炭,靠客厅的杂物间要腾空,里头的东西都被搬到了院里。

林晃在一堆杂物中看到一抹熟悉的嫩黄色,扯出来是只小布包,打开才发现是北灰当年从狗舍带出来的行李——基本都是庄心眠提前寄过去给它适应小主人的。三角巾还有一条,看花纹像林晃小时候失踪的旧睡裤,此外还有几根他以前画画用的铅笔头,几个小破本,他爱抓在手里的一个蛋糕形状的捏捏玩具。

林晃翻得新鲜,索性拎了小包回去,打算晚点再细看。

一进屋,陈亦司和邵明曜竟然在合作做饭。他蹑手蹑脚溜进院子里坐好,发现这两人不再吵架,陈亦司开始盘问邵明曜分了多少家产。

真没礼貌。林晃心想,默默竖起耳朵听。

邵明曜报出一串基金股票不动产,现金只报了个小两千万,说是无人在意。陈亦司听完没吭声,给邵明曜递油递蒜的动作变得尊敬了些许。等邵明曜炒完一盘菜盛出来,林晃听到陈亦司对他说:“你俩还是睡一屋吧,我晚上把耳朵塞起来。”

邵明曜颇感惊艳,“林晃怎么有你这么个好大哥。”

陈亦司攥紧拳头,却是赔了个笑脸,“惊喜吧?”

林晃其实不怪陈亦司。

他很理解,在听完那一串资产后,无论邵明曜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的。

被弄哭也无所谓了,谁长这么大没哭过呢。

晚上,四个人凑在一张桌旁吃了顿又好吃又难吃的饭,饭后邵松柏牵着小狗下去遛弯,邵明曜到隔壁监工,院里安静下来。

林晃洗完碗,拎着那个小布包出来,陈亦司朝他一抬下巴,“又剩咱哥俩了,唠唠?”

林晃警惕道:“邵明曜一分钱都没给我呢。”

“出息劲,你哥我还吃你的啦?”陈亦司翻个白眼,用脚尖勾个小板凳让他坐,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几圈,“跟几个月前又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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