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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着他的人一下笑了,“不是你许愿说,想要这样那样的?”

热气轰然蒸腾上脸颊!江荇之羞臊地闭上眼。

一片黑暗中,醉人的梦境却蓦地一阵晃动,戛然停在了这样那样之前。

……

林间池岸边。

钟酩垂眼看着池面上不断浮起来的泡泡,咕嘟咕嘟……他总算知道了江荇之的脑子是怎么进水的。

其实他在打坐时就知道江荇之跑去泡温泉了,但看人一副狗狗祟祟的样子,便贴心地没去打扰。结果一直等到这会儿天黑,人还没回来,钟酩实在忍不住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事实证明,江荇之永远不会让他失望。

看这泡泡冒得圆润,也不知道这人在水底睡得多沉。

也幸好江荇之是大乘巅峰,泡一会儿不至于泡出问题来。

钟酩盯了那泡泡半晌,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唇边滑落。

他抬步走过去,正欲下水捞人,便感受到一道禁制波动——紧接着水面“哗啦”一响!江荇之从水下浮了起来。

水花四溅中,两人一上一下地对视着。

江荇之脸颊酡红,眼神迷茫,好像还没从美梦中回过神。颗颗晶莹的水珠顺着他脸颊发丝滴落下来,没入水面,泛起圈圈涟漪。

没了外衫,雪色的里衣被水浸得湿透。

钟酩呼吸一促,垂在身侧的手指曲起,沉声叫道,“江荇之。”

这一声好似唤醒了水中出神的人。

江荇之睫毛一抖清醒过来,突然往水下一沉!他朝后滑出一截,挥出一道灵力把池边站着的钟酩往外推,“你回去,回去!”

钟酩被那股力道推得倒退几步,他垂着眼看向面上显出几分慌乱的江荇之,“怎么。”

江荇之又把他推了推,半张发烫的脸都埋入池水中,嘴里咕嘟咕嘟地吐着泡泡,“反…反正就是快回去!”

推拒的那股灵力不强,至少对钟酩来说,轻而易举便能抵抗。

但他看江荇之露在水面上的半张脸全红了,急得眼角湿意更重,忍了忍还是顺着那力道离开了山林。

罢了,他要站着不走,估计江荇之会气得几天不理自己。

……

看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林间,江荇之终于松了口气,咕嘟咕嘟地浮回池岸。他刚才真是又臊又急,生怕被柏慕察觉出自己的异样来。

梦境的最后,猝然刹在了墟剑抱他的一幕——他这会儿回想起来心头还砰砰直跳。

里衣单薄,又浸了水,根本掩不住分毫的情动。

江荇之盯着水下懊恼:丢人!呜呜。

他平复了会儿心情,这才“哗啦”从水中起身,挥手捞起堆叠在岸边的一身外衫,披在身上化作一抹流光瞬间回了庭院屋中。

·

夜色笼罩着昆仑的山巅。

没点灯的屋内,江荇之盘腿念着清心咒。

并不陌生的场景——上次泡汤做完梦回来,他也是念了好半晌的清心咒。

他甚至怀疑那汤池里灌的怕不是迷魂汤,他只想单纯地梦一梦墟剑,怎么最后是这种走向?

几遍清心咒念完,江荇之混混沌沌、春意盎然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大半。他刚才满心满眼都是梦醒前的最后一幕,以至于没能静下心来思考梦中叫自己困扰的疑问。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会把和柏慕一起经历的事换成墟剑?只是因为柏慕有时候太像墟剑?

他觉得不应当是这样。

修仙之人有个最大的好处——凡人做梦常常遗忘,修仙者却能再从自己的识海深处打捞出来。

江荇之细细回溯着梦境中的一幕幕,墟剑牵了他的手、挂了他买的流苏、在人潮中低头和他接吻……

还有,还有在客栈中的那番对话:

“你不是有个羽化了的心上人?”

“嗯,是有。”

“你还喜欢别人。”

“没有别人,我心上人不就是你?”

噗通!心头猛地一惊,江荇之这会儿心跳比刚醒来时还快上几分。

羽化了的心上人。

仔细想想,他也确实是符合的。

但在现实里,默认这句话的人是柏慕。比起对方真的另有一个“羽化的心上人”,自己这个“羽化过的心上人”多少显得有点生拉硬套。

况且柏慕也不知道自己死过一次了。

江荇之心里想着,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两股想法拉扯着,半是合理半是荒唐。

他正在脑中天人交战,屋门突然被“咚、咚”扣响了两声。

能在这个点敲他门的人,根本不需要作他想。

江荇之稍微收拢了点思绪,起身打开屋门。“吱呀”一声,门外的人载着月光而来,锐利如剑的眉眼又让他一阵晃神。

“明天是去缥缈宫的日子,明早别忘了起来。”

“嗯。”江荇之应了一声,别开视线,“我知道了。”

钟酩说完却没走,“怎么不看我?”

江荇之嘀咕,“你一张脸逆着光黑黢黢的,有什么好看的?”

钟酩就笑了,“我还以为是我吵醒了你的美梦,你生气了。”

噗通、心跳又是一快。

他不提还好,一提江荇之就想起那旖旎的梦境,还有梦醒时正对上对方的尴尬情景。

“谁跟你说是美梦了。”

“不是吗?我猜的。”

钟酩看着他。

江荇之的脸正对着月光,面上那羞赧的神色被照得一清二楚,根本无从掩饰。

分明就是梦到了什么。

他不禁想起在太穹幻境里的那声“我梦到你了,墟剑”,或许这不是他思念成疾生出的幻想,而是真的。

静谧在两人之间蔓延。

江荇之一手把着门框,他没看钟酩的脸,过人的耳力却能听见一声快过一声的心跳声。

近在咫尺,从对方胸膛里传来。

“你还有事吗?”江荇之抬眼瞥他,“没事我就……”

逆光的情形下,钟酩垂眼看他的视线沉眷温热,叫他一瞬回想起梦境中墟剑俯身亲吻他的神色。

话头猛然刹住。

“怎么了?”钟酩看他话说一半又开始飘忽。

江荇之按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忽然低头在储物袋里掏了起来,“等一下。”

很快,他就在准备送给墟剑的那堆纪念品里找到了一条浅黄色的流苏坠——和梦里墟剑挂在腰间的一模一样。

这流苏坠可以挂在玉佩下,挂在折扇上,挂在剑柄上……当然,也可以单个地挂在腰间,就像梦里的墟剑。

只是放在现实里,这么挂着多少有点莫名其妙,还透出几分显摆的味道。

浅黄的坠子搭在他掌心,并不名贵,却看着可爱又温馨。

钟酩的视线一下被吸引过去,“你拿这流苏做什么?”

江荇之也不知道自己掏出这流苏坠是想去印证些什么,只是顺着直觉这么做了。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他就能明白一直以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所有疑惑。

他把流苏坠往钟酩跟前一递,“你不是没收到礼物吗,给你的。”

他倒要看看柏慕是怎么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