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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子里安静了片刻。

江荇之话一出口,自己都品出几分道德绑架的味道。

他咳了一声,解释道,“是请求。”

打量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息,接着收了回去。宿尤缓缓,“本来,这事儿没得商量……不过对本座来说,好看的人总有几分特权在身上。”

他伸了伸手,把千樽铃暂时要了回来,揣进怀里。随即哗啦转身,血衣一晃。

“走吧,随本座回宫详谈。”

·

说是详谈,但江荇之也不知道宿尤要和他们谈什么,只能随着对方一道去往魔宫。

宿尤的魔宫修在一片地势倾斜的矮山上。

远远看去,宫墙围成的形状竟如同一簇对称的火焰,正中央的地方便是主殿。

江荇之跟在宿尤后面,看着整个宫殿的布局品了几息,试探道,“该不会整个魔界的城池规划都出于你之手?”

前面传来一声肯定的“嗯哼”。

江荇之:……果然。

胳膊被碰了碰,钟酩叽叽咕咕地传音,“这你都知道了,研究得这么仔细?”

江荇之,“不需要研究,整个魔界的布局都透着一股强迫症的气息。”

“……”

随着宿尤沿宫路往前走,一路遇到的魔族宫人纷纷行礼,“魔尊大人。”

在看向他身后的江荇之和钟酩时,众宫人眼中又带上几分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眼神?

江荇之问,“魔宫中没进过别的人修?”

“当然进过。”宿尤冷笑一声,“不然千樽铃是怎么失窃的?”

江荇之懂了,难怪宫人是这副眼神——刚有人修窃取了千樽铃,魔尊转眼又带了两个人修进宫,还大摇大摆的,难免让人迷惑。

“你说的人修,就是刚才那名分神期修士?”

“嗯。”

“人抓住了吗?”

“跑了。”

跑了!江荇之顿时痛心疾首,“那你刚刚叫我们别插手!”

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他还以为早就布下什么天罗地网了。

嗤笑声从前方传来,“虽说对面是个窃贼,但也是人修。怎么,你们要帮着我魔族对付人修?”

江荇之愣了愣,原来是立场问题。

他一时不知宿尤是在替他们考虑,还是信不过他们人修的身份,抑或是都有。

但立场问题重要吗?大概是千年之后正魔两道相处还算融洽,他对魔修没什么偏见——况且是非对错,也不是靠是人是魔来评判的。

“无所谓。”一道声音蓦地从身旁落下。钟酩淡淡开口,“立场如何,很重要?”

江荇之怔了一下,朝他看去,心头忽而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钟酩察觉到他的视线,低眼问,“怎么了,觉得我想得不对?”

“不。”江荇之摇摇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钟酩看着他,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前方的宿尤闻言刹住脚步,转头细细看来,“你们真是这么想的?”

问话的对象陡然换了一个人,钟酩立马收起了自己的温情款款,皱眉道,“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质疑的必要?”

宿尤嘴角一抽:这脸变得可真够快。

他又将两人看了几息,转头朝前方走去。

走出一截,从旁道突然快步走来一名近卫统领打扮的魔修,到了宿尤跟前低声汇报了几句消息。宿尤脸色严肃下来,“本座知道了。”

他说完转身同江荇之二人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你们先在宫中歇下,待我事情办完再说。”

江荇之点头,“你忙。”

宿尤便招来一行宫人,吩咐她们带两人去专门待客的殿院休息。在两人走前,他又开口道,“你们身份特殊,若没有别的事,最好别在宫中乱跑。”

“当然,若是乱跑了,我也会第一时间就知道。”宿尤拍了拍腰侧。

“嗯,不会。”江荇之好奇地看向他腰侧,“那是什么?”

宿尤,“你们入城时留下的神识印刻。”

江荇之:!

钟酩:!!

两道目光瞬间紧锁在他腰间,宿尤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窒息。他退后半步,稍稍撤开迎面两道压迫力:……搞什么?

江荇之盯着他腰侧,与此同时感受到身侧的钟酩也微微绷紧了身子。

他问,“宿尤,我们的印刻怎么会在你这里?”

宿尤说,“好歹是冲破了测尺的修为,怎么可能不交给本座亲自看着。”

江荇之恍然:难怪在子夜游集上,对面一下就认出他和柏慕的身份来了。

宿尤不懂为什么这两人看到他们自己的神识比看到千樽铃时目光还要炽热。旁边的近卫统领已经在小声催促,他转头离开,“本座先走了。”

两道紧巴巴的目光便随着他的离开,一直消失在宫路尽头。

待宿尤离开,原地只剩下江荇之、钟酩和一行宫人。

江荇之和钟酩对视了一眼,后者又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我们走吧。”

魔宫内有一处专门接待宾客的殿院。

院中有足够的厢房,失去了“省钱”的借口,江荇之和钟酩便各自一间。

魔界的生活相当悠闲奢侈,屋内装潢更是奢华精致。江荇之二人好歹是魔尊亲自接来的客人,宫人的态度相当恭敬。

江荇之进屋后,宫人便询问是否需要沐浴洗尘,他说了声“有劳”,顺手将想要进屋闲聊的钟酩关在了房门外。

如出一辙的拒绝回了过去,“沐浴这么私密的事情,只有我未来的道侣可以进屋。”

钟酩,“……”

屋门“哐当”关上,回绝了他的进屋申请。

江荇之在屋中好好泡了个澡,沐浴完了出来就坐在案前随手翻着小话本解闷。

翻了会儿,屋门忽然“咚咚”两声被敲响。他心说柏慕来的可真是时候,便起身打开屋门,“你……”

话音一顿,肆意的血色衣衫在月下翻动着。

宿尤站在门口,“不请我进去坐坐?”

江荇之看他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侧身道,“请进。”

入了屋中,屋门关上。宿尤随意地往桌案前一靠,环臂看来,“你好像很在意那道神识印刻?”

江荇之目光一紧。

看他这神色,几乎等同于默认。宿尤挑眉,“怎么,想把自己的神识印刻要回去?”

“不,也不是。”这机会千载难逢,江荇之摸摸鼻尖又朝他腰侧看了一眼,“我就是想看看柏慕的……”

宿尤:?

他不解,“就想看一眼?怎么,你们结为道侣都没见过对方的神识?”

江荇之猛地一咳,“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宿尤面上浮出几分惊讶。但很快,这份惊讶便收敛起来,转而变为趣味盎然的神色。他思绪一转,看着江荇之眼巴巴的样子,挑唇笑了笑,“若我给你两个选项,二选一,你要哪一个?”

江荇之从他腰侧移开目光,对上他的视线,“什么?”

宿尤说,“是要一个得到千樽铃的机会,还是要看一眼柏慕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