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琅文学zilangwx.com

钟酩觉出对方神色有些微妙,打开的尾翎又稍稍一收,“怎么了?”是自己太张扬了?

江荇之收敛了神色,放柔声调,“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他说完又问,“还想不想更开心?”

钟酩没想到还能更开心!他瞬答,“当然想。”

一只手忽然拽住了他的袖摆,拉着他出了云织坊。江荇之侧头同他说,“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就不回昆仑了,怎么样?”

两人回到柳城街头,周围行人又多了起来。

更多的视线落到他们身上。

钟酩被突如其来的满足感砸中,脑子都有些晕乎乎的,他低头看着拽在他衣袖上的手:灯灯对他,好像真的比以前亲近了很多……

“你不愿意?”江荇之问。

“没有。”钟酩赶紧拉回注意力,“不回昆仑,那要去哪里?”

一深一浅两截宽大的袖摆搭在一起,像是联袂而行。江荇之指了指前方,“刚才来时我好像看到有一片游船的湖泊,秋景很是漂亮。”

钟酩一听就觉得开心,“那我们要不要去?”

江荇之笑了一下,转头来看他,“我们不正在去吗?”

钟酩被他笑得心头悸动,“嗯…对。”

今天的灯灯还很温柔。

钟酩下意识转头环视了一周:这里到底是人间还是天界?

·

游船的湖泊是柳城中著名的景点。

这个时节,湖岸正值枫叶红遍,大片大片地倒映在湖面上,沿岸堆积飘落在水面,随细风漾开几道涟漪。

江荇之租了一艘花船,船身不大,正好可供他两人坐下。

船中和船沿四周都扎满了各式花簇,用灵力维持着新鲜娇嫩的状态。两人一踏入船中,便像是坠入了一片浮于湖泊之上的花海。

灵力一动,催着花船推开湖波驶入湖中。

两人相对而坐,四周湖面映着蔚蓝的天空,柔软的云絮漂浮在湖光之中。

江荇之膝头袖摆上撒落了几片花瓣,粉的、蓝的,相当漂亮。他也不拂开,就这么随意坐着,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拎出一小壶酒,“要不要喝?”

钟酩伸手接过来,“哪来的酒?”

江荇之说,“忘记是在哪里买的了,大概是从家乡带来的。不醉人,你尝尝。”

混了点果香的酒味,钟酩低头一嗅便嗅出是江荇之常去的那家,“这是……”

“是什么?”

钟酩舌头一绕,差点磕上牙齿!他险险地拢了拢自己的小马甲,“是果酒。”

江荇之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失误,开口夸赞,“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你可真会品。”

“……”

花船在湖面上随波轻晃着。

江荇之只拿了酒壶,没带酒杯,钟酩便就着壶仰头倒下一注。他刚放下酒壶,江荇之又接了过去,仰头喝了两口。

两人的嘴都没碰到壶嘴,但钟酩还是心头暗自浸甜。

他们这是喝过同一壶酒、游过同一艘船了。

果然好快乐。

他正兀自甜蜜着,思绪忽而一滞。等等,这个场面既视感,好像有点耳熟……是在哪里经历过还是提到过?

“怎么了阿座。”对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江荇之放下酒壶看过来,“你怎么在皱眉,是不是不快乐?”

钟酩立马舒展了眉心,“怎么会?我非常快乐。”

不能让灯灯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和他出来游玩,不然以后恐怕再也不会一起出游。

江荇之便欣然道,“那就好。”

一壶酒很快见底,两人都没醉。只有满船的花香和果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江荇之撑着脑袋支在船沿上,目光缓缓地看向对面的钟酩。放在几个月之前,他哪会想到有一天能和墟剑这样悠悠坐着,把酒言欢,对酌游船。

他想着就叹了口气:都怪他俩个个精于演戏,把彼此演成了仇敌。

一口气还没叹完,对面忽然传来紧张的声线,“你怎么在叹气,是不是不快乐?”

江荇之,“……”

他把那口气重新吸回去,“怎么会?我也非常快乐。”

钟酩松了口气,继续沉浸在这温馨甜蜜的气氛里。一阵风从湖面拂过,吹开了掩在四周的花簇。

一抹蓝色吸引了江荇之的视线。

他看向钟酩腰间的月衔珠——自从他上次送了对方流苏坠之后,对方就把月衔珠换了下来。估计今天是为了搭配这套新衣服臭美,又重新戴了回去。

江荇之不由想起上次自己受了极寒之气,还是墟剑给他驱寒疗伤。

那时候,墟剑在山洞里搂着他,自己的神魂都被对方一寸寸捋了个遍……

江荇之耳尖又红了起来。

一片湖光花海中,面前的人微侧着头,墨发间露出透红的耳尖。钟酩看着江荇之,感觉果酿的酒意一下醺了上来。

耳尖眼角这么红,肯定是在想自己了。

他想着就清了清嗓子,故作吃味地开口,“灯灯,跟我待在一起,你还在想谁?”

江荇之刚从回忆里抽出神,便看这人又开始惺惺作态,“……”

呵呵,湖上钓鱼,还挺应景的。

钟酩看他不回答,神色落寞地继续抛出诱饵,“是不是觉得这么美的景色,如果是跟他在一起就更好了?”

江荇之,“……”

这苦情戏,换做两天前,他估计都要看得怜惜了。

“别胡思乱想。”他出声打断,自一片花簇中倾身上前,柔声说道,“我说过了,你就是你,你是柏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会想其他人?”

钟酩愣了一下,“嗯。”

这走向,怎么感觉有哪儿不对?

他盯着江荇之真挚的脸,细细揣摩,“……那你在想什么?”

拉近的距离间,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每一丝神色。

江荇之撑在钟酩跟前,眼睫低垂,繁花拥簇,目光扫过后者腰间,又红着脸从怀里掏出另一枚月衔珠。

“我在想,这月衔珠确实和新衣相衬,要不我也戴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