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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江荇之暂止住他的话头,刷地看向身旁的人,“墟剑让我重生……是什么意思?”

钟酩轻声道,“不必在意这个,灯灯。”

江荇之却已怔怔地陷入了回想,先前蔺何同他说过的话在这一刻浮现在耳边:自他身死道殒后,天上的雷声便一阵接着一阵。直到有一日,天上响过了最大的一道雷声,从此再也没人见过墟剑圣君。

他一下拽住钟酩的袖摆,“你——”

他一直以为墟剑捅天只是为了找到自己,没想到是墟剑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莫名的情绪蓦地涌上江荇之的心口,他看向钟酩,眼眶微热,“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干嘛不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钟酩捏着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是我自己想这么做。我不想让你觉得有压力,或是亏欠了什么……”

江荇之眸光闪动,“墟剑……”

一旁的无芥出声打断他两人的深情对望,“没关系,等贫道说完,你们的压力就可以相互抵消掉了。”

江荇之:?

钟酩:?

在两人疑惑的注视下,无芥娓娓道来,“一切的开端,还要从天道漏洞说起。一千年前的三界荒芜贫瘠,修道者无法突破上限;而一千年后的现在灵力充裕,大乘遍地。万物发展的规律就是突破和进步,但在这样的进步中却出现了断层,缺失了变化产生的起因和转折。”

“为了避免世界崩塌,天道将缺失的因果化作一粒“芥”藏在了箜玄秘境中,只要不被人发现,便还能勉强维持三界运转。”

无芥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对面同时低头的两人,微微一笑,“没错,直到被你二人挖出来。”

江荇之局促地抠手,“难怪,难怪感受到了一丝法则之力……”那他当时觉出的怪异之感,想必就来源于那法则之力中的漏洞。

无芥说,“若带着法则的漏洞飞升,恐怕下一刻三界就会崩塌。于是天道在最后一道雷劫中回收了法则漏洞,庭雪圣君自然就会渡劫失败。”

江荇之目光幽幽,“好一道巨坑。”

无芥笑笑,“明知有可能是巨坑,你不也主动往里跳了。”

江荇之一下瞪大眼:大师居然连这都知道?

他还没来得及为无芥的神通广大发出惊叹,身旁便落下另一道声音,“什么意思?什么叫‘明知道’?”

“……”

江荇之视线缓缓移过去,正对上钟酩眼底泛起的波澜。钟酩一把握住他的手,激烈的情绪传入了相通的识海,“你知道?那你为什……”

声音戛然而止。钟酩定了定,“是因为我?”

江荇之对上他开始闪动的眸光,别开眼神,拿着他先前的话堵回去,“没什么好说的,是我自己想这么做。我不想让你觉得有压力,或是亏欠了什么。”

钟酩,“……”

无芥在一旁淡定地开口,“贫道就说你们这压力可以相互抵消了。”

捏在江荇之腕上的手收紧了几分,钟酩面上浮出几分悔恨,“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让给你了。”

“让?”江荇之柔和的目光转而犀利,“你是不是在看不起我!”

“没有没有。”钟酩给他撸毛,“我的意思是,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何时同你争过?”

这还差不多~江荇之立马被撸好毛,捏着他的手指甜滋滋一笑,“喔。”

在无芥的坦白下,一切事故的起因终于被交代清楚。

钟酩没有忘记眼下最关键的问题,他问无芥,“那现在呢?江荇之要突破了,还会不会像上次那样?”

无芥双手交叉搭在身前,“墟剑圣君当初手撕天道,天道被逼无奈只能让庭雪凝魂重生。但作为条件,天道将庭雪送到了一千年前修补漏洞,完善因果,让大千世界形成完美闭环。”

“如今所有因果皆已完善,自然不会再受到影响。”

江荇之一下支楞起来,“那感情好~”

无芥恬淡地笑了笑,“所以二位,现在就去渡劫吧。”

“走,墟剑,我们现在就去——”江荇之拽上钟酩的袖摆刚站起来,忽然觉出不对,“二位?墟剑,你也要渡劫了?”

钟酩随着他站起来,跳过这个话题,企图用深情的凝望转移他的注意力,“走吧,一起。”

江荇之没有这么轻易被糊弄,他拽住钟酩,“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没感觉到你的灵力冲刷瓶颈?”

无芥看面前两人不知要对立相望到多久,开口回答,“很早。不过墟剑圣君压制已久,刻意不去冲击瓶颈。现在再不突破,恐怕就要溢出来了。”

他说着催促,“所以你们赶紧去,免得一不小心没压住,把雷劫引到昆仑来了。”

两人,“……”

江荇之拽在钟酩衣摆上的手一松,惊喜交加:难怪墟剑能手撕天道,原来他的修为早已到达了瓶颈……那他们岂不是可以一起飞升了!

呜呼~他好快乐!

“走吧,灯灯。”有了无芥的承诺,钟酩的心安下了大半,他不再耽搁,叫上人转头朝门外走去。

那身影走出几步,江荇之却没有跟上去。他趁机蹲下来凑近了无芥,悄咪咪地传音,“大师,那墟剑为什么一直没有飞升?我若问他,他肯定又不告诉我。”

无芥同他笑笑,“他是在等。”

江荇之,“等什么?”

无芥却不再回答,笑着没说话。江荇之正偷偷打探着,身后便传来钟酩的声音,“灯灯,快些来。”

“喔!”江荇之暂且放下这茬,转头朝着停在门口的钟酩跑去,“等等我!”

一只大掌朝他伸来,握住了他的手,“等着的。”

两道身影转瞬相携而去。

屋中,两侧的幔帐层层飘荡,从屋外投来的晞光照亮了中间的走廊。无芥盘坐在桌案后,青灰色的纱袍沾染了檀香。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笑了笑。

是了,一直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