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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接近一个月再回到苍山,感觉已经大不相同。

具体表现在绿色的面积扩张了。

兼竹四下望了望,怀妄还没有回来。他将黑羊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又抬手招来灵鹤,希望他们以后能友好相处,毕竟要做一起犁地的同僚。

灵鹤看也不看黑羊,昂首挺胸地走到兼竹跟前扑棱着翅膀邀功,想让他看看自己种的菜有多茂盛。

兼竹捧场地走近了细看,微微一窒:这何止是茂盛,简直铺天盖地!

估计怀妄回来都没地方重新搭房子了。

他伸手摸了摸灵鹤的脑袋,“看来不但是万物有灵,你还是灵长动物。”

灵鹤高傲地“咯咯”了两声。

黑羊在一旁不高兴地撅蹄子,还没放弃和兼竹对着干的想法。

它趁着兼竹捋鹤毛,抬起蹄子就要去踩踏那窝菜,还没落下脚,灵鹤忽地飞身而至在他脑袋上狠狠一啄!

“咩…!”

兼竹揣着袖子在旁边看着它们打了会儿,直到二者都打累了,鹤羽羊毛漫天飞。兼竹这才悠悠掏出剑鞘——

剑鞘嗡鸣,知道自己翻身做主的时候到了。

主从契天生压制,兼竹在悦耳的“嗡嗡”声中从不知何处掏了把轭来给黑羊套上。

“去吧,去犁地。”

黑羊,“……”

在黑羊绝望地开垦起兼竹的疆土时,兼竹便靠在一旁公布“苍山食物链等级制度”和“奖惩制度”——总结起来,做得好就可以在苍山食物链中暂时不垫底。

黑羊边犁边咩:在食物链中垫底会怎样?

兼竹微微一笑,“会变成食物。”

黑羊:!!!

·

这边的农牧业正在蓬勃发展,兼竹望着天边心想怀妄怎么还不回来。

……该不会又背着他偷偷跑路。

正想着,天边划过一道白光。苍山结界波动,怀妄落在了席鹤台上。

怀妄又恢复成了那副银闪闪的模样,他落地后抬眼便看向兼竹,两人隔了十来米距离对视。随后,兼竹轻轻开口打破沉默,“想不想看看你的院子?”

怀妄不明所以地走了过来,“怎么。”

兼竹给他做心理建设,“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儿子给你尽孝了。”

怀妄花了好几秒来反应他口中的“儿子”是谁,接着转过眼,瞳中闯入一片绿色。

只见整个院子几乎都被绿汪汪的菜叶挤满了,肥美的灵鹤对自己的丰功伟业毫无自觉,还在和犁地的黑羊展开食物链之争。

两只灵兽争相卖力,誓要把疆土扩张到整座苍山。

怀妄的眼底一刹像是结了风暴,本来就冷的苍山又下降了好几度。他抬步上前,眼前一晃却是兼竹挡在了跟前。

兼竹十分戒备,“你不能在我的菜地上搞重建。”

怀妄直接被气得冷笑一声,“你的菜地?”

兼竹舔了舔干涩的唇,“你要尊重自然发展规律,它是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我的菜地。”

怀妄,“……”

兼竹双手合十,“事已至此,不要再强行扭转这份缘了。”

虽然他的话语有忽悠的嫌疑,但不是没有道理。兼竹又说,“不然你就回后山那屋,反正你以前不也住在那里。把山前这片美丽的大菜园留给生灵,把后山的小木屋留给自己。”

兼竹说完,以为怀妄会像上次那样拒绝,却看后者迟疑了一下,接着答应了,“好。”

两人丢下鹤飞羊跳的菜园子,一同穿过苍梧林去向后山木屋。

那间木屋本就是单人居,虽然分了里外间,但外间没有床榻,睡不了人。

兼竹推门而入打量一番,“这屋子可以改造一下,给你搭个床榻。”

“不必。”怀妄道,“我不睡觉,不需要床。”

兼竹就要笑不笑地把他看着。

怀妄被这目光看得不自然,“你笑什么?”

“万一呢?”兼竹说,“万一你哪天想睡觉了,总不能睡到我的榻上来。”

这话听着暧昧,却又说得坦然。怀妄耳根隐隐燎起热意,他说,“随便吧。”

他嘴上说着随便又转身出了屋。隔了会儿,兼竹听到外面传来“砰砰”几声,像是树干被伐倒。

他从门口探头一看,就见怀妄抱了几捆树走回来,在院子里自己搭起了床榻。

兼竹正打算出去围观,又想起自己袖中还揣了小话本,他怕待会儿动作太大掉出来。

他自己都还没看过那上面的内容,万一江潮云写出些什么惊世骇俗、连他都受不了的东西,那他也不用活了。

毕竟能给何师兄洗脑的内容,肯定非同凡响。

兼竹扭头往屋里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床头,随后掏出话本朝枕头底下一塞便走出了门。

屋外,怀妄正搭着床骨架。

银袖流光,身姿如云端谪仙,手底下却在做这样格格不入的活儿。

兼竹倒不觉得违和,他还挺怀念的。在怀妄没来蒹山之前,他都是随便睡在大树上或是山洞里;怀妄来之后就给他搭了房子,做了很多家具。

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根梁一根柱,全是怀妄亲手搭起来的。

兼竹想,他这身好逸恶劳的坏毛病也是被怀妄养出来的。

“哐哐”两声,面前的罪魁祸首已经搭好了床骨架,剩下几块木板做侧围。怀妄捞起那整块的骨架,兼竹收回思绪上前帮人拿起侧围。

怀妄没有拒绝他,两人一起抱了木板进屋,几下搭好了床榻。空荡荡的床榻靠在墙角,还差床铺。

兼竹问他,“是我去宗门总务给你领一套床铺回来,还是你自己下山去外面亲自采买那种高贵的天蚕丝?”

“修行之人,不讲究奢侈。”怀妄没放在心上,“况且我也用不到。”

兼竹遗憾,“那就用统一的床铺吧,不过还是天蚕丝的舒服。”

他说这话时视线还落在怀妄那榻上,总有一种铺上天蚕丝他就能睡上去的既视感。怀妄压下心头的微妙,转头又重新构造屋子的布局。

这屋本来是分里屋外屋,现在他两人住一起,就得改成并排的两间卧房。

有怀妄亲力亲为,兼竹插不上手,便说自己去山下帮他领床铺。

待人离开后怀妄抬眼打量了一圈屋子,接着抬脚踏入里屋。里屋的空间大很多,得挪开中间那道隔板分一些给外头。

兼竹的床榻正靠着隔层,怀妄抬手拆下隔板时没注意,那隔板一头“咚”地撞在床头。

他力道本身就大,这一撞直接撞得床头一震。

“啪嗒”,怀妄只见一个蓝色的小本子从枕边滑下,落在了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