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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妄,“你计较的也不少。”

兼竹习以为常地等他们阴阳怪气怼过几句,才悠悠开口,“不如你二位拜个把子吧,看着像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缘分可好。”

幼稚的程度如出一辙。

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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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败俱伤的互怼结束,怀妄又化作一只大白鸟落在兼竹肩头,兼竹载着他告别乌瞳离开魔界。

魔界和人界有一个时辰的时差,重回须门关客栈时,青云试第二场还未结束。

但离开几日的佛子回来了。

客栈大堂内坐了几名临远宗弟子,薛见晓正和谌殊说着话,后者手中还抱着那只白乎乎的兔子,几日未见似乎肥美了许多。

兼竹仗着有帷帽遮挡,迎面走去时目光放肆而没有礼貌地落了好一会儿,接着被谌殊提醒,“意念太强了,施主。”

已经不是面纱能遮挡的了。

兼竹不好意思地收回眼神,转移话题道,“妥当了?”

谌殊摇摇头,“还没有。今日是青云试第二场,周围许多地方不可通人,待他们比试结束才能前去埋雷。”

兼竹看了眼天色,“应该快了。”

谌殊,“无碍,今晚之前便能埋好。”

兼竹,“正好趁这个时间联系讼阁,待青云试结束我们两边同时着手。”

“如此甚好。”

旁边的薛见晓听不懂他二人的对话,便自暴自弃地不再去追问。怀妄就停在兼竹的肩头,偶尔掸个毛、蹭一蹭,没有插话。

隔了没一会儿,客栈外传来一阵动响。

兼竹转头看见洛沉扬在一行弟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众人面上尽是喜色,看样子结果很好。

“第一名!我们大师兄果然是第一!”

刚一进门,一名师兄便兴高采烈地同众人告知成绩。

留在客栈内的弟子们一听纷纷站起来,向洛沉扬道喜:“恭喜大师兄!”

“不愧是我们的大师兄。”

“大师兄夺冠,实至名归,意料之中~”

洛沉扬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一回过后,视线又越过众人看向兼竹这方。四周弟子了然,见状声音都小了几分。

兼竹开口,“恭喜大师兄。”

洛沉扬几步走过来,停在他跟前两步开外的地方。兼竹感觉扣自己肩头的两只爪子好像紧了一下,他伸手摸了摸怀妄的背。

“师弟,青云试虽然规模不大、也还有不少名门大宗并未参与,但此次夺冠也算是证明了一部分我的能力。”

“师兄的能力放眼三界都是有目共睹的。”

“师弟当真这么想?”洛沉扬问。

兼竹看向他,只觉他眼底的神色似与往日不同。但他本身对洛沉扬也不够了解,那一抹微妙一瞬即逝。兼竹顿了顿,“这是自然。”

洛沉扬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头同师兄弟们安排明日的行程了。

兼竹对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见他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便收回目光,“佛子。”

谌殊会意地起身,“贫僧先去了。”

那暗黄色的僧袍翩然出了客栈,臂弯里还隐隐露出两只兔耳朵。

兼竹在原地站了一瞬,自己也上楼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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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合上门,兼竹取下帷帽,怀妄又化回人形。

“你怎么想?”怀妄看向他。

“现在与邪灵唯一有联系的……”兼竹从乾坤袋中抽出那把剑鞘,“便只有我们阿笋了。”

剑鞘震了震,过了这么久它依旧无法接受这个名字。

怀妄定定地看了他几息,忽而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兼竹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怀妄总是这样,即便自己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知晓自己的打算。

二人的处事思维在同一个频率上,有时候既省事又费劲,比如现在。

“别去。”怀妄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腕,“太冒险了。”

“有讼阁还有万佛宗,我又不是一个人。现在雷已埋好,只差诱饵。”手中的剑鞘看上去朴实无华,却隐隐泛着冷锐的清光。

若落幕后之人真和邪灵有所关联,那他对这把曾斩杀过邪灵的长剑之鞘必定做不到无动于衷。

双方都是钓鱼,就看最后谁技高一招。

扣在他手腕上的手并没有松开,怀妄明知道兼竹所言不差,却依旧无法让人以身作饵。

僵持之中,讼阁传来了消息。

沈橘的声音听上去依旧雀跃轻松,仿佛是约着兼竹去踏青。

“确实是在那片沼泽地没错,设下的屏障可真有够多的,让人一顿好找。沼泽地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别的我们查不出来了,要么想办法进去,要么想办法引他出来。”

“剩下的我来。”兼竹回她。

“你打算引他出来?”沈橘也很敏锐,“若是这样我就叫我们的人先撤了。”

“撤吧,避免工伤。”

“……”沈橘,“你真贴心,有事随时传讯给我。”

“好。”挂断传讯,兼竹拿另一只手敲敲怀妄隆起的指节,“听见没,天时地利人和。”

怀妄嘴唇动了动,“没有人和。”他不乐意。

兼竹失笑,“不准这么幼稚。”

怀妄,“我不幼稚。”

兼竹就上前一步靠在了前者的怀里。他这般主动,叫怀妄握着他的手都松了几分。

怀妄当然不幼稚,怀妄只是比谁都怕失去他。

兼竹侧头在怀妄的颈侧亲了一下,后者身躯一震,一只手就按在了兼竹的后腰处。兼竹顺势从他的颈侧吻至正面,又咬着他的喉结浅浅地印下一道牙印。

“嗯。”一声闷哼。落在额前的呼吸沉了下来,凌乱地拂动着他的额发,“兼竹……”

兼竹自他身前撤开一些,抬眼而去,眼底笑意狡黠,“上火了是吧?”

怀妄沉眼看着他,像是咬紧了后槽牙,“火大。”

兼竹扶着他的肩笑了会儿,手心从他肩头滑落至心口,“让我去,我给你灭火。”

怀妄呼吸一屏,“怎么灭?”

“从根源上解决。”

“……?”

·

丑时,隙城以西沼泽地外落下一道青色的身影。

兼竹一手持着长鞘,抬眼望向夜色中看不到边际的沼泽地。此刻沼泽地上又起了层层白雾,大片笼罩着,似藏有形态莫辨的洪水猛兽。

他没有迟疑,顺着沈橘给出的地点飞身没入了浓雾之中。

青色的身影一入浓稠的白雾便如水墨画一般晕染开来,自浓雾外看去再也找不着轮廓。

兼竹疾驰出一段,随即落在地面。

过了几息,只觉鼻尖的空气似乎变得稠湿,连呼吸都阻滞了起来。他一动未动,站在原地像是在等着什么。

那把长鞘大剌剌地握在手中斜指向地面,头顶的月光照不进浓雾下的沼泽,他脚下影子朦胧似无。

蓦地脚下起了动静。本是死寂的沼泽地如沸水一般“咕咚咕咚”动了起来,带着一股吸力像是要将人拽着脚踝陷落下去。

兼竹周身灵力运转,托住身体岿然不动。

两股力道暗中拉扯了半晌,大概见无法将人拉下,四周也无旁人,伏于暗处之人终于忍不住了。

嗤!一道黑影自沼泽地面底下破土而出,直掠向兼竹。速度之快,距离之近,几乎让人无法反应。

兼竹不知是没回过神还是什么,任那黑影直袭向面门也丝毫未动,四周的灵力波动剧烈跌宕,像是黑影在沸腾激动。

在黑影距他还有一步之遥时,兼竹忽而唇角一挑。在浓稠的雾色下,这抹笑意竟透着一股朦胧而慑人的美。

黑影似滞了一瞬。下一刻,“轰隆!”无数道金色的光柱于方圆千百里内毫无征兆地自地下直冲上天穹——

刹那夜如白昼,金光万丈。

天与地之间如竖起了细细密密的金色柱笼,一道青衣伫立其中,发带翻动。

那黑影身形扭曲了几分,急急向一旁闪躲。然而不管是躲向哪边,总有锁灵金光拔地而起,跟扫雷似的避无可避。

沼泽上的白雾似乎成了黑影最大的倚仗,将他庇护其中,又自八方汇聚至兼竹四周,密度骤然增加,竟是打算将人困于其中窒息而亡。

眼前一片模糊,兼竹干脆阖目扬手。

广袖哗啦翻动,那柄朴实的剑鞘挥出一记赤红的光芒——

刷,一缕赤金的火焰沿着鞘身舔舐而上!

浓雾倏地散去,恰此时兼竹双眼睁开,清澄的眼底映着翻跃的火光。

眼看那黑影没了雾气遮掩,就要逃向沼泽地下。他腕间一转,剑鞘向下“嗤”地插入沼泽地中。

轰!属于天下第一大乘的心火瞬间燎原而出,似能烧破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