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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阵说没见过。

赤井秀一就问,你不会把我的衣服给扔了吧,我来的时候可没带几件,而且那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黑泽阵终于睁开眼,从喉咙里挤出冷酷无情的声音来:“我扔的是你藏在厨房里的罐装咖啡。”

赤井秀一:“……”

坏了,被发现了,他还以为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所以琴酒闲着没事去厨房做什么,他不是懒得自己做饭吗?

黑泽阵当然不会告诉赤井秀一其实黑咖啡是哈罗找到的,他现在觉得降谷零的狗有时候也很有用处,起码在这方面比那几个小侦探要敏锐多了。

他站起来,走到赤井秀一面前,问:“所以你买那么多咖啡做什么?你就那么喜欢?”

赤井秀一摊手:“因为有人不让我买酒啊。”

黑泽阵:“谁不让你……”

他说到一半,忽然想到,啊,好像是他自己。

黑泽阵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他对赤井秀一说以后不能买酒了,而且那句话距离现在也没过多少时间。

但问题是,这家里也不是没酒……维兰德留下的,爱尔兰放在这里的,还有贝尔摩德来的时候带的,真要喝的话根本不缺。

他皱眉,疑惑地看着赤井秀一,赤井先生读懂了他的意思,说:“太贵了,不想喝。”

黑泽阵就冷笑:“你们美国人特有的‘娇贵’。”

他又没想收赤井秀一的钱,只是这个人一向把所有东西都算得分明,黑泽阵怀疑赤井秀一甚至计算过自己住在这里的账单,就为了能在离开的时候把钱打给他然后干干净净地走。

果不其然,赤井秀一摊手,说我跟你还没到共享银行卡的地步吧,于是黑泽阵花两秒钟算了算FBI和组织的工资,得出的结论是这人纯粹在惹他生气,然后在跟赤井秀一打一架和转身就走间选择了后者。

赤井秀一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了。

“你点的鱼还没上。”

“……”

“你也不想让伏特加做好出来看到我们人都不见了吧?”赤井秀一的语气非常诚恳,但是黑泽阵确实不怎么爱听,他跟赤井秀一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坐回到了沙发上。

毕竟他自己回去也睡不了多沉,而且伏特加确实在做饭。

黑泽阵低头翻了一会儿手机里能看到的新闻,又想起赤井秀一昨天出门前说自己要做的事,问:“你的辞职怎么样了?”

“不是很顺利。”赤井秀一回答。

“谁让你现在去跟他们提辞职的。”黑泽阵哼了一声,觉得这人实在是不赶眼色,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地准备对付组织的时候赤井秀一去找FBI辞职,如果他是赤井秀一的上级,已经在想敲开看看这个人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赤井秀一从宿敌先生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嘲讽的色彩,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我是提前递交了两个月后的辞呈,不是现在就要辞职。”

“所以呢,FBI的大人物们说什么?”

“没说什么。”

“我不觉得他们能让你顺利离开——赤井秀一,你在FBI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很清楚。”黑泽阵不打算继续这么下去,就喊了对方的名字,他一般在说正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喊。

“唔……”赤井秀一这才停止了毫无意义的拉扯,沉吟一会儿,说了句实话,“他们提出了条件,我正在想办法。”

准确来说,FBI就没有不能辞职的人,只是他想从FBI走得干净一点,毕竟他接下来要跳槽到MI6,希望那群人知道的时候不会特别生气,当然,就算知道他的打算也不会有太大的用处,毕竟美国是自由的。(笑)

这件事的重点在于FBI里确实有些他不是很看得惯的东西,他在FBI的上级也知道他会离开,现在挽留只是不想让事情僵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仅此而已。

黑泽阵知道他话里有话:“什么条件?”

赤井秀一说这就是我们FBI内部的事了,琴酒,你是知道我的,我走不了就是因为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笑了一下,但下一个瞬间黑泽阵的拳头已经到了他脸前,于是赤井秀一不得不收起他的表情来挡住黑泽阵的忽然攻击,然后对上一双写着“我非常不高兴”的墨绿色眼睛。

“什么条件?”

黑泽阵重复了一遍。

其实他不关心赤井秀一的私事,也不关心FBI内部是什么情况,但赤井秀一敷衍也好、胡说两句都没什么,直接选择避而不谈就很不对劲。他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赤井秀一眨了下眼,他还以为黑泽阵会放过这件事,所以说啊,不懂人心的宿敌先生总是在不应该敏锐的地方表现出特别能看懂人情绪的资质来。

“他们想要一样东西,我不打算帮他们拿到手,所以正在谈判。”

“什么?”

“FBI,”赤井秀一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这话说给本人听还是没那么有趣的,“想要你。”

黑泽阵这回是真沉默了。

很久,他说,赤井秀一,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把我送给那群美国人,我都不知道我这么值钱。

赤井秀一说别的我不能确定,但你真的很值钱,在这件事上你可以再自信一点,就在前几天还有人问我要不要把你卖给FBI,被我严肃地拒绝了。

黑泽阵知道这个「人」说的应该是熟人,就没好气地问:“谁?”

谁撞在他枪口上了,他现在就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赤井秀一镇定地回答:“你爸。”

哦,赤井务武。

听到是赤井务武的时候他就没了心情,因为赤井务武想卖他的话比任何人都容易,甚至能让他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毕竟维兰德知道的东西,赤井务武都知道,能做到的事也一样。但反过来说,赤井务武也是最不可能对他不利的人。

黑泽阵把赤井务武和不该有的恨意从他脑子里删掉,面无表情地说:“他是你的父亲……赤井秀一,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赤井秀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挑衅:“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我在保护你。”

跟他们现在的关系无关,跟琴酒的卧底身份无关,跟过去的渊源也无关。说实话,就算琴酒不是卧底而是纯粹的罪犯,他也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把人交给怎么看都另有所图的FBI上层。

赤井秀一知道自己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确实是想保护这个人,即使对方不那么需要,而且还会生气……吧?

没生气?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银发少年,只觉得宿敌先生的表情很阴沉,但意外地什么都没说。

黑泽阵坐回到沙发上,还是什么都没说,拿出手机输入赤井务武的号码,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最后把通讯界面切了回去。

不需要。

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他想起来自己下河到现在还没去洗个澡,但现在完全没那个心情,繁杂的心绪连带错乱的记忆一起在脑海里,他抿着唇,低头将心底的涟漪一点点抚平。

“预支一点。”

“……什么?”

他刚把自己记忆里的画面推平成一片白茫茫的雪,一群白狼正在他身边打瞌睡,格陵兰岛的冬天总是很冷,那些白狼有时候比他还怕冷。不过点个火堆对他来说还算容易,导致海拉的白狼都不怎么怕火,只能说幸好它们本来就不怎么攻击人。

他还在想他弟弟,那只白熊的事,就听到赤井秀一没头没尾的话,有点不解地抬头。

黑色的——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去雪原外面找黑色的回来。明明一看就跟他们不一样吧。

赤井秀一非常自然地说:“反正不管是你赢还是我赢,我们都算是一家人,预支一点兄弟关系没什么吧。”

听起来就像是来借债的亲戚会说出的无礼发言,虽然他们现在面临的事实完全相反。

黑泽阵觉得赤井秀一总是有点太过自信,特别是在谁会赢这方面上,虽然雪莉说解药在做了在做了,但如果真的做不出来的话,赤井秀一不会真等他长大吧?

到时候真的还有必要打吗?

他有点不满地啧了一声,最后还是说赤井秀一,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没有意见,但你最好别做多余的事,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赤井秀一反问:“我算别人?”

黑泽阵看到赤井秀一有点疑惑的表情,觉得他才是那个有疑问的人:“……你还不算吗?”

赤井秀一特别自信地回答:“我可是你唯一的宿敌。”

黑泽阵说算了吧,单方面说我是宿敌的人没有一百也是五十,你只是那个最能给我找麻烦的而已。当然,他没说其他人都已经死了,赤井秀一也是唯一活着的那个。

他觉得这个话题也太无聊,继续说宿敌的问题就要提到对狙——不,他不想聊这个,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发现伏特加还在忙,就回到了之前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