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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撞醒的人看着眼前神色冰冷的女性,和刚才打晕他而且动手毫不手软的男性,深深打了个寒战。

一分钟后。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房间的机关被设计的时候就没想过收回去啊!机关落下去就是落下去了,你们还不如想办法把它炸了呢!”

控制台的工作人员抱头,哭着说他就是在这里看着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工作就是在监视画面里的水淹没的时候确认房间里的人死亡,作为最后一个人离开,但刚才他被一个路过的金发男人打了一顿,现在又被这两人打了一顿,他的命真苦啊!

他说着指向拍摄那个房间门口的监控屏幕,说你们看,要从这里逃出去根本是不可……呃、呃?上面为什么被炸开了一个窟窿?

桐野明从画面里扫到了刚才的房间,发现里面果然没有了黑泽阵的身影,半晌才蹦了几个字出来:“已经炸了。”

亚莉克希亚要表现得更紧张一点,她在控制台的监控画面里寻找黑泽阵的身影,大多数的画面都已经黑了或者完全变成了水下的场景,她焦急地找来找去,终于在切换的某个界面上看到了一抹银色。

“那是哪里?!”

她一把抓住地上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被她拽起来的时候脑袋咣当一下撞到了头顶的桌角,他头晕眼花地看过去,说:“十七号位置,啊,啊……那边是北侧的走廊,如果他在那里的话他已经出不来了。”

亚莉克希亚追问:“为什么?”

工作人员比划了一下,解释说:“从那边上来的时候你们也发现了吧,有好几段通道是要在平地莫名其妙上下楼梯的,虽然你们不会有事,但有些特定的人会被里面的高浓度药物快速腐蚀。喏,你们看这几个屏幕,现在里面已经被药物溶液填满了,要是那个人想从这里出来的话,肯定会尸骨无——哎哎哎,你别打我,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啊!”

他再次抱头蹲防,而他面前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亚莉克希亚回忆着里面的景象,咬了咬牙,踹了那个工作人员一脚。

“真的没有办法吗?”

她的表情就像是如果没办法的话她当场就把这个人给宰了。

虽然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杀过人,练枪也只是在逃亡的时候学的,而且刚才被她打死的水谷也不一定是人类……但此时此刻,她确实散发出了修罗一般的气质。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说:“大姐,你杀了我也是没办法的!而且现在水位就快超过安全阈值了,我们也得跑了!再不跑就要死在这里了!”

亚莉克希亚咬了咬牙,又踹了这个工作人员一脚,就往外走。

桐野拖着这个工作人员跟上,三个人一起走到外面,工作人员还以为这俩人良心发现要带他跑路,一看,竟然是往回走!

他顿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说不要,不可以的啊,就算我们不会跟小美人鱼一样变成泡沫,也会跟王子一样甜美地在水里淹死啊!会淹死的,救命、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咔嚓。”

桐野将匕首推出刀鞘,横在了工作人员的脖子旁边,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非常明确,生动易懂,意思是:再吵就杀了你。

工作人员顿时安静如鸡。

亚莉克希亚要顺着楼梯往下,她记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金发的、戴帽子的人影,如果那不是错觉,那炸开房间外金属栏杆的就是对方。现在那个人和黑泽阵还在下面外祖父的别墅里没能出来,但想到那几段通道的距离,她可以赌……她可以游过去把人救出来,就算看到的是尸体,她也要——!

她忽然停下脚步,问:“那是什么?”

就在这座横贯上下层的大厅的中央,隔断两侧的位置的正下方,那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扇大门。

工作人员扫了一眼,回答:“那是隔断南北两侧的阀门,打开那个的话,这边也会被淹没……”

“但水流也会被分摊吧。”桐野忽然说。

“啊、呃,话是这么说,但那个是要手动开启的,等等,你们两个要去哪?”工作人员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对,这两个人竟然在拉着他往下走!

他试图提醒这两个人这里距离立柱和下面的深水太近了,而且北侧的水位一直在升高,如果阀门打开的话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会被冲到水底,会死!我们一定会死的!

可那两个人略微估计了一下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就直接去了,甚至没想过之后该怎么逃出去。他们的目的明确,行动力也超高,但如果不是在这种送死的地方就再好不过了啊!

工作人员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但失败了,他绝望地看着那道阀门越来越近,最后瘫在地上被拖着走,问:“那个人是你们什么人,你们拼死也要救他啊?”

亚莉克希亚:“儿子。”

桐野明:“BOSS。”他说完觉得不太够,又加了一句:“主君。”

工作人员:“……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说这些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厅的最下方,从这扇闭合的金属阀门后还能听到沉闷的水声,桐野站在最下面往上看去,顺着笔直的立柱看到了上一层平台的底面,遥远得仿佛碰不到。

亚莉克希亚从工作人员那里问到了阀门的打开方式,单凭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虽然这是个半机械装置,但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要手动把阀门推上去的。考虑到人力的问题,它确实设计成了几个人就能扳动的程度,但现场的三个人……

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年轻女性、从毕业开始就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和好像唯一能打但身材也很瘦弱的小警察桐野。

“我们真的能打开吗?”工作人员忐忑不安地问。能不能打开是一回事,他不帮忙就会被砍死在这里是另一回事了,他选择从心。

“没有不可能的事。”亚莉克希亚看了他一眼。

是的,如果有其他的可能,她不会去赌让黑泽阵被那种药物溶解的可能性,因为她不清楚黑泽阵泡在那种液体里多久会死亡。

穿过那个通道会死吗?要多久?她去的时候还来得及吗?

她不敢想,也没有想的必要,现在她有个更好的方法,那就是短暂地让另一侧的水位下降,那样的话黑泽阵和她看到的那个金发的身影也就能从里面逃出来了吧。

虽然完全不知道另一个人是谁,但既然对方去救黑泽阵,那就是她的家人了。

她将手放在了开光上,试了试,很重,看起来根本不可能扳动。

她深呼吸。

加油,亚莉克希亚,你可以做到,对吗?就像你从那座鸟笼一样的小镇里逃出去的时候。

“来。”

她说了简单的一个字,然后跟另外两个人一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扳动那个开关,可是开关却纹丝不动。

是的,她力气不够,在这三个人里最拖后腿的一定是她,但她不甘心……如果说最想做到什么的人,那也是她才对!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死在那里面!她还没跟他好好说过话啊!

动啊!动啊!动啊!

如果做不到的话她的孩子就会死,她的西泽尔已经死了,在她看不到的时候死了——死于外祖父的追杀!即使外祖父什么都没说,但他找到了琴酒,却没有再寻找西泽尔,因为外祖父相信那个银发少年就是西泽尔吗?不可能的,自欺欺人没有用处,唯一的可能就是西泽尔已经死了!

她的灵魂在滴血,她的大脑在哭泣,她在心里发出咆哮,咬着牙,将自己的脚踩在门上,榨干这具身体的每一分力气,直到觉得自己快要脱力的时候,才看到那个开关挪动了那么一分。

眼前似乎看到了希望,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这样根本不够!

她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了,可这次她一滴眼泪都没有,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那上面,就在她想还能从哪里找点力气的时候,她旁边的那个工作人员忽然大喊一声:“我跟你拼了!”

完全不认识的成年男人用出吃奶的劲儿去扒阀门的扳手,他大吼着,压上全身的力气,看着那道原本几乎不动的扳手渐渐下移动。

他喊道:“虽然不知道!下面那个!他是什么人!但你们都这么想救他!那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一边用力一边喊得断断续续,但他现在也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所以我!帮你们一把!死就死了!反正我——全家早就死绝了!就我一个!”

桐野一直沉默,他的手被勒得发紫,听到这个人的声音他迟疑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都不会评价BOSS是个好人。

但亚莉克希亚很大声地回应:“他是!他当然是最好的!”

她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的!

就算她没那么真正去了解过黑泽阵,但她的西泽尔喜欢的人,西泽尔愿意分享过去的人,当然是最最最好的人啊!

“那就——加把劲!”

那个工作人员大喊一声,好像这样就能获得无穷的力量,于是亚莉克希亚也跟着喊了起来,桐野一开始还在沉默,后来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说好像有点不太合群,就小声地跟着喊了两声。

血顺着用力过度的手掌滴落,疼痛在决然的目标下变得毫无阻碍,在他们的视野里,阀门的连动机关如同命运的指针一般顺时针下坠,另一侧的水声越来越清晰,好像马上就要呈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