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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城门!”

王庭的城门缓缓打开。

军臣单于看着那扇渐开的城门,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在加速,连肩上伤口都不觉疼了。

城门打开了。

军臣单于喉结狠狠动了下,用尽所有力气才止住自己的放声大笑。

但到底没忍住太久。

在先头部分进城后,军臣单于扬声道:“最勇敢的□□们,随我冲!”

军队中半数人大吼而应。

守城卫兵大惊,“是军臣单于!”

“快,快去将此事告知屠耆单于。”

“怎么会是军臣单于?我方才明明看到的是我们单于才是。”

……

城上乱作一团。

而在慌乱爆发的第一瞬,之前骑在马上的“车犁单于”,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陡然掉了下来,斗篷也随之被揭开,只见斗篷之下的竟是一名个子稍矮的匈奴。

是他方才一直托举着车犁单于的头颅。

小水泊被一脚踏过,平静的水面瞬间皱起层层,旁边一条蜿蜒着的赤色“小蛇”悄然溜入小水泊中,晕开一层浅淡的红。

红色晕染。

城门已开,霍霆山也跟着进了王庭,不过对比起热血上头,带着人直奔王庭中心的军臣单于,他是慢悠悠的。

或许应该说,所有的幽州军都很悠哉。

进城后就开始划水。

军臣单于兴奋极了,他一马当先,带着人直接杀入王庭殿内,和正要往里出来的屠耆单于碰个正着。

两方人毫无意外的打起来。

两个单于皆是身强体壮,军臣单于身上有伤,但肾上腺素的飙升令他亢奋极了,战斗力比平日高出一大截,竟逐渐将屠耆单于压在下风。

霍霆山不急不缓地走进中心殿,偶尔顺手解决两个不长眼的匈奴。

他来到时,战况已到白热化,无论是屠耆单于还是军臣单于,身上都挂了彩,只不过两人精神状态大不相同。

前者精神紧绷似弦,气喘如牛,连握着大刀的手都有些颤抖;后者容光焕发,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心至屠耆单于于死地。

屠耆单于是见过霍霆山的,七年期那一战曾留下阴影的,远不止乌籍单于一人。

他目光掠过军臣单于和不远处的霍霆山,嘲弄道:“藤高要你这个蠢货,竟和汉人合作,他们最是狡猾不过,别到时被计算、连骨头都被旁人啃干净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军臣单于冷哼了声,“我才不会被计算,且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别和他说太多,小心有诈。”霍霆山忽然开口。

屠耆单于气得血气翻滚,险些一口老血呕出来。

有诈?

论起狡猾,谁能敌得过汉人。

但再多的愤怒和憋屈最后都随着他被抹了脖子烟消云散。

屠耆单于健硕的身躯重重倒地,如同战败被刺穿颈脖的雄狮,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而后……

一个时代结束了。

军臣单于成为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在匈奴语中寓意为“贤明”。显而易见,这个词尤指君主或领袖。

军臣单于并没有忘记霍霆山后面还有将近五万的步兵在后,他如今是真的生不起任何小心思。

北地是他熟悉的地盘,他对这里了如指掌,但架不住对方有后备军,且两番在他面前射杀旁人,已令他心有惧意。

他不想打,霍霆山其实也不想。

要是硬打,确实可以拿下北地。但那以后便是北地群龙无首,养蛊似的十年后说不定又分化出几个大单于,再次形成之前的局面。

还不如将他们的大首领捏在手里,和他们签订协议,同样能保北地数十年平安。

除此以外,霍霆山还有点私心。

现在世道不一样,手中兵马若能保全自然是好好保全,倘若他的兵马打光了,他拿什么去和其他几个州争。

两方都没有继续开战的心思,一拍即合,其乐融融。

作为协助一方,霍霆山要的可不止协议和承诺,屠耆单于和车犁单于这两方人留下的资源,他要一大半。

在这个时代,失去丈夫和部落的女性无疑是资源。霍霆山不要匈奴女人,他要牛羊和马匹,尤其是马匹。

于是幽州军从单于庭离开时,每人皆是大包小包,堪比过年。

回去走另一条路,行军一日后,黑甲骑和幽州的步兵汇合了。

……

“报,大将军归!”

斥候快马加鞭,先行抵达后方。

众人精神一震,纷纷快步出营去迎接。

裴莺亦收到消息了,听说霍霆山凯旋,且还是带回来了大量的战利品,她不由怔了怔。

这般的快?

甚至他们这一行还未抵达王庭,那边居然已结束了。

“夫人。”旁边的辛锦低声道。

裴莺回神,知晓辛锦是她提醒她。美妇人从小软椅上起身,随众人出去迎接。

大军归,还带回了非常多的马匹,粗略估计将剩余的步兵通通升级成骑兵不成问题。

远处庞大的黑影团逼近,裴莺看到了霍霆山。

他在大军之前,依旧如出征那日般头戴虎头兜鍪,着胄甲,赤红的披风随着乌夜的跑动翻腾出凛冽张扬的弧度。

在他身后,如水潮般的骑兵踏着隆隆的马蹄声靠近,草原之上万马奔腾不过如此。

裴莺听到了有人欢呼,而在欢呼声中,那抹赤红色的身影近了。

“恭迎大将军凯旋!”

“恭迎大将军凯旋!”

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扬声道。

待靠近,霍霆山勒停了马匹,“吁。”

“此番平定北地,众位劳苦功高,今晚宰羊宴三军。”霍霆山扬声道。

将士们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骑于黑马上的霍霆山低眸,看向不远处的美妇人,她和将士们站在一起,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日光落在她澄清的眸子中,像盈盈盛着一汪水。

霍霆山翻身下马,几步走过去,“夫人,我回来了。”

“恭喜将军凯旋。”裴莺笑道。

“就这?”霍霆山扬眉。

裴莺沉思,敢情这人是还想听恭维的话。

恰好这时,霍知章凑过来,少年郎神色激动不已,“父亲,您真天上神将转世也,这困扰我大楚边陲多年的北地,您竟只用两个月不到就令其变成一头乖顺的犬儿。大楚之内的万千将领,无人能与您比肩。”

裴莺看了眼霍知章,然后将目光移回霍霆山身上,点头,“知章说的是。”

霍霆山嘴角抽了抽,转目对亢奋的二子道:“你今年已有十八,能否稳重些,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

霍知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