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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签订合约的一周后,祝鸣决定对外公布自己的婚讯。

祝鸣的社交圈子极其干净,主要分为两类人:祝盈盈和他的粉丝。

祝盈盈这边已经被一顿晚饭完美解决,另一边祝鸣也没有拖泥带水,在直播时轻描淡写地向粉丝透露了结婚的消息。

“真别问了,六区人,珠宝设计师,比我小,其他的不能透露太多。”

将桌上的病例整合好,祝鸣感到一阵口渴,随意摆了摆手:“而且未来说不定我可以办几次线下巡回问诊,不多聊了,今天先下了。”

他忙着找口水喝,匆忙退了直播。

完全没有注意到弹幕刷了满满一片问号,以及类似于“六区有名的年轻珠宝设计师总共不就那么几个?”“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这样的评论。

去厨房端了盘水果回来,祝鸣就看到周粥端着手机,欲言又止道:“祝哥,你和席羡青现在挂在热搜上了。”

叼着西瓜的祝鸣:“……啊?”

五分钟后,祝鸣放下手机,郁闷道:“奇了怪了,我也没说名字啊?这都是怎么猜到的啊?”

“首先,你们在生日宴搞出来的那一手公主抱,就已经传出来不少风言风语了。”

周粥恨铁不成钢:“其次,席羡青的讨论度有多高我就不多说了,如果进军娱乐圈儿绝对是腥风血雨的存在,再加上你提供的那些信息,真的很好解码。”

“最后,希望祝哥你对自己的人气也应该有一些准确的认知。”

周粥语重心长道,身后的狍子也跟着摇头晃脑:“你的私信投稿我每天要处理多久你知道吗?我帮你推了多少经纪公司的邀约你知道吗?!”

祝鸣真的有点被吓到。

他其实就是想给粉丝们一个交代,却大大低估了自己的粉丝量和席羡青的知名度,也没有预料到当今流媒体的传播速度会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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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担心会给席羡青带来什么影响,犹豫少时,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抱歉,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你会不会有麻烦?”

过了一会儿,席羡青回复:“没事。”

祝鸣倒不觉得他是真的没事。

不过两人本就是一纸协议的合作关系,又不是真的情侣,席羡青既然说了没事,那祝鸣便也点到为止,没必要非追着听到一句实话。

席羡青也确实不是真的没事。

这条热搜来得比较突然,当时的席羡青正在换晚宴的衣服。

叶鹭放下手机,略显担忧地问道,“今晚的家宴,要不就和老爷子说你忙着准备考核,咱们暂时先避避风头?”

席羡青瞥了一眼手机屏幕,移开视线:“不用。”

“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他垂下眸,将表带调松了一些,“与其我主动开口说,倒不如提前漏出风声,说不定有人还会提前乱了阵脚。”

叶鹭仔细一想,随即忍不住笑道:“二伯那边怕是早就沉不住气,已经开始想着今晚怎么难为你了。”

今天是六区的春花日,指的是春末夏初,花草最生机勃勃的时节。虽然是年中小节,但也有着团圆美好的寓意。按照席家的传统,是要聚着吃一顿饭的。

席家人丁多,家宴的场子也大,往往都是清了场去办,图个安静。

然而,席羡青刚在饭店门口下了车,便有小孩尖锐的哭声从角落处传来。

侧目望去,只见一位衣着华美的妇人揪着一个小女孩的耳朵:“就这么一段贺词,怎么你就是记不住?结结巴巴的,一会儿怎么背给你爷爷听?”

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精神体是一只小小的黄鹂鸟,哆哆嗦嗦地缩在主人的脚边。

席羡青对插手别人的家事毫无兴趣,但盯着女孩脸上的泪痕,最后还是停下脚步,语气轻而淡地开口道:“堂嫂。”

妇人原本还想呵斥些什么,抬头看到席羡青,脸色顿时一僵,拉着女孩到了自己身后:“哎呀……是羡青呀。”

席羡青:“该进去了。”

“是,是。”妇人狼狈地后退了一步,“我们这就进去。”

席羡青目光追随女孩抽噎着的背影,没有说话。

叶鹭摇了摇头:“一个个都可了劲儿地想让孩子被老爷子重视上,可怜孩子才七八岁,正是爱玩的年纪,却硬是被束缚住了羽翼。”

席羡青收回目光:“进去吧。”

服务员推开宴会厅的大门,席羡青进来的一瞬间,偌大的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各色各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佯装温和的、意味不明的、但更多是带了几分嫉恨和讥诮的,这么多年席羡青早已习惯,只是沉静地向厅内走去。

圆桌的主位坐着一位戴着眼镜、喜怒不形于色的老人,身后伫立着一只矍铄的白鹤——正是六区最知名的土木专家,几十年内为建筑学发展作出不朽贡献的现任代表人席建峰。

席建峰将手中的沉香串珠撂在桌面上,朝席羡青招手:“羡青,过来坐。”

席羡青点头:“爷爷。”

席建峰的右手边坐着一位一头利落短发,神情锐利的年轻女生,席森。

主位一左一右的位置坐着两个年轻人,意味着不能再明显:席建峰几年之后要是没了,代表人的位置便只会落在这二人之一。

席建峰年轻时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老婆换了三个,一共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这几个孩子在艺术领域都各有造诣,早年间都觉得自己是席建峰的接班人,明面上手足情深,背地里斗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属于是你弄垮我字画店的招牌,我在你的画展上吐口浓痰。

却没想到几十年下来,科技日益发达,医疗技术突飞猛进,老爷子愣是活到了九十多岁,子女几个也熬得两鬓斑白,再没心气儿斗下去了。

意识到自己当代表人应该没戏,于是各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拼后代——每家挂心别人的苦难甚至超过关心自己的孩子。你嘲讽我女儿艺术天分不够,我指责你家儿子品行不端。

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在家宴上拎出来添油加醋地说道,为的就是让自家孩子能被席建峰多看一眼。

几年来,掐到了最后,挑不出毛病的就剩下了两个候选人。

一个席羡青二伯的女儿,席森,从小众星捧月地长大,是尽人皆知的才女。

另一人便是席羡青。

席羡青的天赋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因为他的父亲席明松,也就是席建峰的四儿子,算是家中闭口不谈的耻辱。

一个追逐浪漫的油画家,年轻时便离家出走,直到后来死在了外面,席家才知道有这么一对儿姐弟的存在,领了回来。

席羡青刚到席家时不过五六岁,面若霜雪的小孩子紧紧拽着姐姐的手,沉默地站在席家门口。

原本所有人都只以为是无需上心的雏鸟,却没想到是块未经琢磨的原石,少年时期无声蜕变,最终大放异彩。

等反应过来时,他的天赋已经让所有人看了心惊。

这场家宴向来都是轮流策划,想着法子讨老爷子的欢心。这次轮到了席羡青的二伯席鸿明,也是席森的父亲来操办。

这顿饭的目的也没有人看不出来:那就是赶在考核开始前,再帮席森在席老爷子面前刷一波好感。

席鸿明的精神体是只聒噪的五彩金刚鹦鹉,在这种事儿上也向来也操办得花里胡哨——桌花选得季节里最贵的牡丹菊和慧兰,茶具也用的是万花珐琅彩,极尽奢靡的同时,又切合节日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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